第七百四十六章 能動手就動手

宗澤笑意盎然的問道:“他們為什麽不敢搶你們身上的牛皮甲,為什麽不敢搶你們的鷹嘴兜鍪?不敢搶你們的熱水、青蒿、艾草?”

“俺們手裏拿著刀子,他們敢來,俺們就把他們給剁了!”楊幺是個粗人,他現在正在氣頭上,手裏拿著刀,的確是有些嚇人。

“你的鷹嘴兜鍪呢?”宗澤忽然換了個話題問道。

“這不是借給了王善嘛,總不能讓王靈官蒙著粗麻布巡診去,他要是倒了,這鄂州城,怕是只能殺的血流成河了。”楊幺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

宗澤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去把兜鍪搶回來,能動手就動手,死了人算我的。”

“好嘞!”楊幺蹭的一聲,把樸刀從背上摘了下來,就準備下了城墻去搶回來,不過走了個半截,他又轉回了城頭,問道:“宗少卿,你說的是真的?俺們這群糙漢子,不會給宗少卿惹麻煩嗎?”

“且盡管去,出了事都算我的,算不到你楊幺頭上,也算不到你的那群兄弟身上。是我讓趙承佑留在了鄂州。”宗澤揮了揮手,讓楊幺且去,萬事自己來負責。

“我宗某七十歲了,沒幾年好活了,我不怕麻煩。”宗澤笑著讓楊幺去辦事。

楊幺是個混不吝的性子,既然作為大宋的欽差宗澤已經發話了,他自然沒有任何的猶豫,帶著荊湖水軍,如同一股洪流一樣,從城頭上向著鄂州府而去。

而收到信兒的水軍們,停下了手中清淤的活兒,帶著自己的甲胄,舉著火把,從一個個的坊市街道中走了出來,如同小溪匯聚合流成為江河一樣,匯聚成為了一股洪流。

不知道是誰突然起的頭,整個鄂州朱雀街上,響起了歌聲,這歌聲從混沌變得清晰,到變得嘹亮和整齊劃一。

而扶著鄂州城墻的宗澤,用力的抓著手中的磚石,他知道軍卒們唱的歌,是什麽,那是去年過年時候,大宋皇帝送給駐守在扶余、靜邊、鎮州、高麗的大宋軍隊的一首歌。

名為《大宋不會忘記》。

而此時,看著大宋軍卒魚貫而出的身影在夜幕下,不斷的湧動的模樣,宗澤覺得自己眼眶有些濕潤,他不禁跟著小聲哼唱著:

“在茫茫的人海裏,我是哪一個。在奔騰的浪花裏,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世界的大軍裏,那默默奉獻的就是我。在輝煌事業的長河裏,那永遠奔騰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認識我,不渴望你知道我,我把歲月融進,融進大宋的江河。”

“不需要你歌頌我,不渴望你報答我,我把光輝融進,融進大宋的江河,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大宋,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

“都是一群可愛的人呀,大宋只要還有你們,那我大宋就亡不了!”宗澤用力的伸著手,似乎想要抓住這一幕,抓著那些洪流中的軍卒。

他們有的在清淤、有的在噴灑草木灰、有的在建設鄂州新的瘧疾醫館、有的在擡著滿是蒼蠅和蛀蟲的屍首,擡到爐子裏焚毀,有的正在忙著將百姓家中的病患移至新建成的醫館裏。

但是此時,他們選擇了使用手中的武器,來告訴趙承佑這天下的公義何在。

“少卿,死人了。攔在府門外的趙承佑的衙役,被楊幺的水軍殺了數十人,現在局面控制不住了。”一個文書風一樣的沖上了城頭,氣喘籲籲的說道。

“我看到了,你站在我這裏,自然看得到那鄂州府的光景,也不知道楊幺能不能搶下來。”宗澤一點都不驚訝,甚至擔心楊幺無功而返。

鄂州需要治療的不僅僅是瘧疾時疫。

而此時的鄂州府的光景,驗證了宗澤的看法,雖然楊幺帶著水軍殺掉了外圍的衙役,但是他們卻無法靠近鄂州府。

鄂州府衙的墻上,居然擺著數十架床子弩,直直的指著荊湖水軍,不讓他們靠近一步。

趙承佑早就收到了汴京的信兒,官家朝議要罷黜他的時候,他就將鄂州城頭的床子弩搬到了自己的府邸,並且將院墻壘厚了幾分,變成了一個城中之城。

一個人影順著梯子,趴在厚重的院墻上,大聲的喊道:“楊幺!你腦袋上長著反骨嗎?這才被招安幾年?咋地,又準備造反嗎?”

“不知道這裏住的是什麽人嗎?是趙家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沖擊府衙!”

楊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忍下了自己的怒氣,他這次是來清淤救災,自然沒帶什麽重武器,帶刀帶槍還是因為宗澤調動楊幺水軍的時候,特意囑咐的。

當時楊幺還一臉疑惑,救災就是救災,帶什麽刀兵?

現在楊幺十分後悔!

自己為什麽沒有把自己的重型投石機、轟天雷、蒺藜炮帶過來,讓這群雜碎,嘗嘗正義的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