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奪命追魂鉤

遼東鼠疫的處理措施,簡單但是有效。

那就是封。

出現一例封一村寨,將村寨未染病的百姓遷移出村寨,村外撒上蛇來捕鼠,而村內,胡元帶隊的禦醫院進入治療病患。

趙桓對韓世忠再次刮目相看,行動速度之快,而大宋軍隊同樣沒有讓趙桓失望。

朱孝孫,在趙桓的印象裏,是一個標準的勛貴,他的父親朱伯材,本身就是觀察使,在朱璉做了皇後之後,朱伯材晉升為了節度使。

作為大宋皇帝的大舅子,朱孝孫能夠做到“跟我沖”,而不是“給我沖”,這一點讓趙桓非常滿意。

“他進了村寨捕鼠染病,倒是讓朕刮目相看。不過他年輕力壯,眼下胡元也在來州,莫要太過擔心。”趙桓寬慰著朱璉,讓她不要太過擔心朱孝孫。

“倒是他的變化,讓朕意想不到。”趙桓搖頭說道。

朱璉忽然笑著說道:“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何意?”趙桓看著朱璉問道,這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說話都是文縐縐的。

他自然知道朱璉這句是讀的杜甫《兵車行》,只是為何突然說到了這個。

“杜工部這首詩,其實觸景生情,感慨世道艱辛之外,也在懷念文皇帝唐太宗。”

“古來白骨無人收,說的就是自古以來,征戰沙場的軍卒,戰死之後,白骨累累,幾乎沒有人收拾。但是文皇帝就讓人收拾骸骨。”

“官家做的豈止是收骸骨那麽簡單。”朱璉輕笑著說道。

她兩個哥哥都在北地從軍,自然知道士卒們對皇帝那種狂熱。只不過男人表達情感都很含蓄,對這些也不太有感觸。

她反而從哥哥的字裏行間讀出了些大宋軍卒對官家那種至忠之心。

趙桓這才了然,笑著說道:“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也是如此?”

趙桓說的這句是晚唐詩人陳陶所寫的《隴西行》,他原來以為描寫的是晚唐時局動蕩,百姓如何艱難,直至今日,才知道有如此深意。

朱璉給趙桓捏著背說道:“文皇帝兩次征討突厥時候,兩次下詔收骸骨,已然是潑天的體恤,讓後人無不懷念。官家雖然從來未有詔書說仁善,但是百姓誰不稱道一聲玉樹臨風麒麟郎?”

“呵呵。”趙桓略顯尷尬的笑了兩聲,這個雅號,一點都不如金翅大鵬嶽鵬舉聽起來霸氣。

“官家也多注意休息呀,這天下事萬萬件,哪裏有處理的完的那一天?看這白頭發,都越來越多了。前段時間妹妹帶了幾盒野山參,一會兒讓趙英拿走,給官家補補身子。”朱璉略有心疼的給趙桓拔掉了頭上的白發,大宋皇帝今年才二十九歲,但是發間偶見白發。

“哪裏能歇得住,荊湖南路水疫,僅僅鄂州就死了數萬人,整個荊湖南路死了逾十萬,好多都是百姓逃難,結草舍遍山谷,暴露凍綏,稍有不慎這死亡的數字,還會翻一番,朕一想到這個,就寢食難安。”趙桓眯著眼,嘆氣的說道。

“宗少卿是個有才華的人,官家可寬些心思。”朱璉幫官家理好了發髻說道。

“可是他都七十了,朕擔心他撐不住,趙承佑不是個好相與,也不知道鄂州先今如何了。”趙桓非常擔憂宗澤的身體。

此時的宗澤正從睡夢中醒來,因為王善的身體漸好,他不用醫廬和衙門兩邊跑之後,休息時間增多,臉色都變得紅潤了一些。

汴京大雪,鄂州大雨,冬天臨近,也讓宗澤的心裏的那塊石頭落下了一大半。

“人定勝天。”宗澤寫了四個大字,笑著對著王善說道:“沒有辜負官家的期望呀。”

隆興二年,甲申年,冬淮甸流民二三十萬,避亂江南,這些人,全都死了,凍死的、餓死的占了多數,而病死的卻僅僅不足萬余。

而這次,整個荊湖南路病死的卻占了多數,凍死的,餓死的卻占了少數。

若非趙承佑非要用紙包火,捂著捂著把事情捂成了如此驚天動地的模樣,鄂州死不了這麽多人。

“宗少卿,今天抓趙承佑嗎?”楊幺躍躍欲試的說道。

趙承佑為了聯合糧商哄擡糧價,想要燒毀鄂州倉的計劃,被楊幺提前布防給阻止了。

宗澤並非一個手軟的人,這些糧商都已經被他收入了大牢之中,而趙承佑也被他請旨,抓拿歸案。

“去吧。”宗澤點頭,昨夜收到了官家的金字牌急詔,已經批了自己的劄子。

“把這道劄子給殷奇周五兄弟散發到鄉鄰之間,勸民出山。”宗澤將另外一道劄子給了衙役。

百姓們躲避水疫,躲到了深山老林之中,不敢出山,但是眼看著寒冬將至,若繼續呆在山林裏,一旦大雪,傷寒小症都能要了一家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