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淳樸的莊稼人的勉為其難

“那從河套走河東、關中秦鳳路,這光趕路就好幾個月,豈不是耽擱了明年伐金之事?”張孝純疑惑的說道。

嶽飛略帶幾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道:“官家也是心有疑慮,我上書說借道西夏,派了人和西夏的任得敬,不是,西夏王談了談,西夏王同意了。”

“順便沿途的糧草補給他們負責,大概就是這樣。”

“啊?”張孝純目瞪口呆的看著嶽飛,還能這樣?

從河套出天德州,到大同,轉道太原前往關中,再從長安前往秦鳳路,再前往青塘,的確是太遠了。

但是從烏海到興慶府,再到秦鳳路,這行程完全來得及趕回遼東去。

嶽飛不僅僅借道,還要西夏人的糧草,著實是有點……霸道!

張憲看著嶽飛的臉色,就知道嶽飛是臉皮薄,抹不開這個面子,笑著解釋道:“上次張經略準備的十萬石糧草,其實夠用,咱河間軍,其實也不想要他們的糧草,跟誰沒有似的。”

“但是西夏拱著手往外送,不拿有不太好意思,眼下我大宋哪裏都缺糧,這才勉為其難收下了。”

“哦,勉為其難……”張孝純心中萬馬奔騰,木然的說道。

這大宋是怎麽了?

嶽飛無奈的搖頭說道:“就硬送,仍在烏海城下,西夏人就跑了。咋地,我嶽字旗不好看?”

“要不說呢,那都是糧食呀,這要是下雨下雪了,不都得黴了?俺們這些莊稼人呀,最看不得這浪費糧食了。”

“莊稼人……”張孝純仔細琢磨了下這三個字,嶽飛這話說的就離譜!

張憲將籠手搬起來,準備放到馬掛上,也是無奈的說道:“他們那多數都是米。這要是放以前的禁軍,有的吃就不錯了,也就不挑剔了,可是現在大宋軍什麽夥食,還真看不上他那點糧食。”

張憲說完還拍了拍自記得腰,說道:“看看這腰,米面養得起來嘛?”

連張憲都有了將軍肚,更遑論嶽飛了,現在的大宋軍隊是越來越胖,越來越接近五大三粗。

在大宋,五大三粗可是個褒義詞,五大,是頭大、手大、腳大、膀大、臀大。三粗是頸粗、腰粗還有腿粗。

腳大的人才能夠走四方,膀大腰圓力氣大,而臀大就是屁股大,這樣的人才能夠坐穩將軍台。

但是根據官家的指示,五大三粗,全都是靠著肉硬堆出來的,背嵬軍都和嶽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用官家的話說體脂率高,利於行軍,一旦行軍少則十數日,長則數月,肉不多,怎麽能走的動這麽長時間的路?

所以,張憲看不上西夏的糧草,還真不是口頭說說,大宋肉食雖然只有最精銳的河間軍能夠補足。

“淳樸的莊稼人看不得浪費糧食,勉為其難的收下。合理,非常合理!”張孝純嘟嘟囔囔的前往了柴房準備沐浴。

“他怎麽了?”嶽飛疑惑的看著張孝純的樣子問道。

“不知道,神神道道的。”張憲搖頭,這廝天天怪模怪樣,他也習慣了。

“張經略!這水燙!”柴房的軍卒沒攔住,張孝純的腦袋已經紮在了冒著熱氣的水裏。

“呼!”張孝純臉色漲紅的從浴桶裏擡出了腦袋,有些失神的碩大:“大宋文人輸的不怨呀。”

對於張孝純來說,大宋軍隊越強大,他當初在太原城意圖投降的舉動,就越顯得愚蠢。

嶽飛的軍隊再次出發,從烏海城到興慶府沒用了三天時間就趕到了興慶府。

嶽飛也見到了早就等在了門外的任得敬。

“前些時候圍困興慶府,官家下的旨意,要你任得敬的項上人頭,若非李承順死了,你活不到今天。”嶽飛未曾下馬,手中馬鞭指著任得敬低的很深的腦門。

嶽飛從興慶府撤軍之後,好好琢磨過李乾順之死。

為何任得敬會那麽瘋狂,直接在殿上當著群臣、宗親的面,謀害李乾順。

回過神來的嶽飛才了然,任得敬,並非野心作怪,而是當時的局面,已經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若是李乾順不死,大宋朝肯定要將西安州的叛臣任得敬帶回大宋。

這才是任得敬瘋狂的原因,正式基於這等道理,才有了現在任得敬送糧草之舉動。

“罪臣省的,罪臣省的。若非嶽將軍網開一面,安有罪臣今天喘氣的機會。”任得敬怕,他害怕嶽飛抽出掛在側馬上的瀝泉槍,給他紮個血窟窿。

但是他又不得不出城迎接嶽飛,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力主同意了嶽飛的借道,不出城迎接,他在興慶府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話語權。

“官家明年還要討伐金虜,西夏不能生事,再有異動,定取爾等首級,祭祀亡魂。”嶽飛驅馬向前,並未選擇進城擾民,也不選擇停留,借道歸借道,但是最基本的防備之心還是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