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胡元觀刑

“小雞呀小雞,快來吃飯吧。”胡元灑下了一把黍米,這些米都是被炭疽小須彌蟲懸濁液浸泡了許久的黍米。

當然是經過多次減毒之後的小須彌蟲,他希望這群小雞仔全數存活下來,這樣他就可以進行下一步實驗了。

當然大宋不存在小動保,胡元這麽幹,小動保也不能跨越時空來胡元的密室裏,反對他進行動物實驗。

胡元喂完雞仔之後,在隔離室脫下了厚重的牛皮甲和鷹嘴兜鍪,露出了他被汗液浸泡甚至有些腫脹的臉。

牛皮甲密不透風並不吸汗,可比棉服更加保溫許多,而他的臉浮腫,臉上被鷹嘴兜鍪壓出了一道道痕跡。

“又醜了許多呀。”胡元前往沐浴室更衣,小心洗涮幹凈之後,他換上了幹凈的衣物,梳理好發髻,帶上了頭冠,走出了密室。

走出牢房的時候,胡元有一種重見天日的豁達和自己還活著的慶幸。

他太清楚自己密室裏的東西有多麽致命,哪一天在其中感染了,他一點都不例外。

“這玩意兒又沒用上喲。”胡元打開了櫃子,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封遺書。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萬一哪天在密室中患病,嘗試自治無效,就死在裏面,遺書當然要備好。

“庚戌年,十一月三日巳時三刻,雞食毒食,死傷過半,焚。淬毒少許,幼雞再服,待驗,某無恙。”

胡元幹的活,就是在寫實驗日記,他擔心自己哪天死了,沒人繼續研究自己弄得東西。

“午時三刻快到了,我也要去觀刑了。”胡元合上了手劄,仔細放好,從禦醫院出門,在西華門出示了腰牌之後,前往禦街。

今天是趙承佑執行淩遲的日子,胡元已經等著一天很久了。

他心裏存了一定的觀察人體結構的想法在內,他很像做一下官家所言解剖之事,但是那在大宋有違人倫。

他還沒有說服自己。

但是他今天最主要的還是觀刑。

他是一個宋人。

他親眼見到過太原城的慘狀,見識過大宋軍隊在大同府的英武,也親自送走了種師道。

種師道臨終前,身側只有哭成淚人一樣的官家,和他這個大宋神醫。

他同樣也見到過大宋的軍卒在遼東的復仇之戰,他對趙承佑心憤怒、憎惡,比官家更盛幾分。

他希望自己可以親眼目睹趙承佑在痛苦中死去,這樣他會更加理直氣壯的為這朗朗乾坤,慷當以慨。

要不然自己做的那些遊離於生死之間的事,到底是為了什麽?

前幾天盛傳官家仁心不忍,恐遺禍後世,選擇斬首而不是淩遲的時候,胡元自然有所耳聞,他略有一些失望。

倒不是他對官家的決定有意見,而是覺得自己有一種便宜了他趙承佑的想法。

不過被李綱一個剮字,給攔住了。

胡元不知道李綱以後的結局,但是他佩服李綱的勇氣。他不希望李綱的結局是商鞅的作法自斃。

劊子手是來自深宮之內的老宦官,刀法精湛,是大宋皇室專門養著執行極刑的劊子手。

這老宦官還是當初哲宗朝時候,留下的老人,手法極為精煉。

“一敬天,二敬地,三敬浩然正氣!”老宦官將手中的刀在烈酒中浸泡之後,在趙承佑的身前,剮了三片肉,陰陽頓挫的唱著。

烈酒可以灼燒、殺死小須彌蟲,但是胡元作為大宋神醫,當然清楚烈酒也會燒傷人體,所以,他才會在太原使用精鹽水,而不是酒精,為王稟灼燒傷口。

燜鍋燒酒,唐初就有,燒酒精在大宋可不是什麽稀奇事。

刀上的烈酒有一定的結痂作用,三刀下去,三片細肉,敬天、敬地、敬浩然正氣。

三片細肉被隨意的扔在了地上。

胡元看著周圍圍觀的汴京百姓,他們有些安靜,都靜靜的看著劊子手作為,並未大聲喧鬧。

這種靜謐,胡元見過幾次,太上皇歸京的時候,汴京百姓就是如此靜謐。

孔彥舟被處以極刑之時,也是如此的靜謐。

但他們那充斥著怒火的雙眸,被胡元看在眼裏。

他們,並不如表面那麽平靜。

“嘔!”

經過最開始的祭天地的溫柔的三刀之後,之後的行刑畫面,變得血腥起來,圍觀的百姓們,正在不斷的減少著。

胡元倒是無所謂,這種場面,哪裏有當初血肉模糊的王稟看起來可怕?

王稟傷勢愈合之後,密密麻麻如同蜈蚣一樣的傷口,比這個更加瘆人許多。

經過一個時辰之後,圍觀的百姓就剩下胡元一個人了。

“你殺了我!照著我的心口來一刀!孫子!朝心口來一刀!”趙承佑被綁在木柱之上,憤怒的咆哮著。

老宦官嗤笑了一聲,他壓根就沒有理會趙承佑的想法,繼續穩穩的下刀,地上的碎肉也越來越多,而另外一位年歲不過十多歲的小宦官,將地上的碎肉,扔進了炭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