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蒸蒸日上的大宋朝

災難。

河東、關中、北京、京畿都缺少降水,旱情蔓延的極其迅速,入了秋之後,大宋的西南地區傳來了地龍翻身的急報,好在經略使胡世將和總管劉錡動作迅速,沒有釀成什麽大難。

而大宋朝的南疆,卻是洪澇嚴重,接連有淹沒農田的消息傳來,這一切都以劄子的形式,來到了趙桓的面前,被大宋的皇帝,看在了眼裏。

大自然的這些危害,對於勤勞的大宋百姓來說,其實壓根算不是威脅,只需要少許的土地和種子,他們就能在這片土地上,展現出他們昂揚的生命力。

保持食鹽的供給,他們就會相互扶持,停過最艱難的時刻,中原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也從來不缺少這種韌性。

對於幅員遼闊的中國來說,這些小災小難,年年不斷,誰都不能控制老天爺的脾氣,指不定他什麽時候發怒,隨手一指,就是翻山倒海。

也正因為幅員遼闊,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之下,也能夠將危害降到最低,這就是大宋,或者說中原王朝生生不息的原因。

一旦朝堂出現問題,小事釀成大災,大災必然導致民變,歷史上無數次也證明了民變一旦出現,必然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用在內耗之上。

最後在內憂外患中,轟然倒塌。

宣和三年,江南地龍翻身,江南漆匠方臘,揭竿而起,百萬之眾影從,大宋軍隊出兵平叛,鎮、撫、剿、屠,導致大宋的江南糧倉離心離德。緊接著發生了聯金滅遼,大宋從朝堂到民力,皆已經在內耗之中岌岌可危。

趙桓站在太原城上,看著這遠處一個個京觀,一個個京觀的封土之下,有金人有宋人也有契丹人,所有人都在這場戰爭中,付出了血的代價。

趙桓嘆氣的看著安詳的太原城下,阡陌縱橫,當初那些住在懸崖峭壁上的百姓,早就搬到了平原之上,有說有笑的農夫,扛著鋤頭跨過了一道道水渠,奔著炊煙裊裊的家中而去。

“是朕想多了。”趙桓搖頭,將一封劄子遞給了早就等待的親從官,命其急速傳回京中,是封駁自己罷免李綱的詔書。現在看,他和李綱那頓爭吵完全是沒有必要。

天下四安,的確如此,至少比他想象中漫天的蝗蟲相比,整個汾河平原,都是一片的昂揚生機。

趙桓的路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今日在何處,明日又在何處紮營,最後斷斷續續一個多月才到了太原。

更何況朝臣要在能在整個汾河平原上作假,那大宋的官僚該有多麽恐怖的執行力?這份力氣用在防蝗上,多少只蝗蟲夠他們去消滅?

趙桓指著北方的方向,對著曹嫻笑著說道:“當初就是在這裏,王稟帶著他當時只有十五歲的兒子,做了最後的沖鋒,如同螞蟻撼樹一樣,沖擊著完顏宗翰的鐵騎防線。”

“若非種師中及時趕到,支援了他,現在的王稟,哪裏還有抱著小火爐吃羊肉泡饃的愜意。”

“再往北是忻州,完顏宗翰敗退至忻州,嶽飛出奇兵偷襲了雁門關,完顏宗敏那個憨貨,居然出關帶著騎兵沖擊嶽飛率領的決勝戰車,進退失據丟了雁門關,其實也不怪他,大楯車這種東西,他也是第一次見。”

“完顏宗翰被勾注山困在了忻州,人困馬乏,殺馬翻山而逃,要不說這完顏宗翰夠狠的,五萬戰馬呀,就那麽被他戳死了。朕知道都快心疼死了。”

曹嫻出神的看著遼闊的忻州平原,仿若是看到了那些金戈鐵馬一般,笑著問道:“大宋贏了嗎?”

“那是當然!”趙桓非常驕傲的說道:“後來朕才發現廟算這玩意兒,壓根就不靠譜,你頂多決定要占什麽地方,戰機一觸即發,誰知道會出現什麽意料之外的變化?後來索性朕就撤了內侍監軍,隨將軍們去了。”

“嶽飛那會兒也沒少謀劃,根據地形,根據敵我態勢,做出種種分析,但是對方總是能夠在數萬種的應對中,選出一種你預料之外的方式與你接戰,而且往往很蠢,何其怪哉。”

“也不知道朝堂那些蠢貨,到底怎麽想的,想派文官監軍,後來朕不應,他們就讓朕派宦官,朕還是不應,氣的他們牙癢癢。也不知道文臣們在害怕什麽,糧草、補給、甲胄、俸祿都由朝堂掌管,還能出什麽幺蛾子事?各幹各的就完事了,以文抑武,總想騎在別人頭上。”

曹嫻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汾河平原,眼神裏都是笑意和滿足,這就是蒸蒸日上、國泰民安的大宋朝。

安定,是她這輩子的追求,當初離開西夏的時候有多惶恐,現在就有多心安。

“在想什麽?”趙桓看著趴在城垛上的曹嫻疑惑的問道。

曹嫻指著遠方在馳道上飛馳的陸地飛舟,笑著說道:“在看陸地飛舟。原來以為修那麽寬的馳道無用,現在看來,這馳道越寬越好,你看那奔流不息的車隊,就能想到以後的大宋朝是何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