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流浪刀

無論如何,狗籃子這名字都不好聽,在北方還有另外一種更讓人厭惡的意思,所以狗籃子只是外面的人給這個組織的一個稱呼,他們自己人有另外一種叫法……流浪刀。

狗籃子和流浪刀這兩個名字天差地別,可不管叫什麽,這些人做的事終究令人不齒。

杜威名第二次到了河邊的時候還在心裏罵沈冷神經質,可是當他打算找個地方偷懶的時候卻發現竟然真的一艘船在岸邊停下來,從船上下來六個抱刀的漢子,在長安城裏敢抱刀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官家的一種是見了官家就會跑的。

這六個人把船綁在岸邊,然後湊在一起商議了一陣後分開,分別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藏了起來,此時天才剛剛有些發暗。

杜威名沒敢動,趴在那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輕輕的打顫。

或許是因為天意,看門的老頭兒剛剛換班離開不久,孟長安就和另外一個書院的弟子肩並肩走了出來。

走在他身邊的這個人叫周安生,在書院裏人緣極好,他是那種謙遜禮貌到了極致的人,年輕卻不氣盛,有人說他家世不好所以才會對誰都如此客氣,可不管別人說他什麽他都不計較。

也許是因為兩個人的家世都不好,所以孟長安時常照顧周安生,在他看來周安生哪兒都好,就是太娘了些,連走路的姿勢都輕輕柔柔的,貓一樣。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孟長安一邊走一邊問。

周安生道:“河邊,我也不知道於典找你什麽事,偏偏要在河邊說,難道在院裏不行?”

孟長安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不久剛剛見過張柏鶴,可於典不是張柏鶴陳子善之流,那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絕對不會因為大比而私下裏找孟長安讓他讓一讓,況且兩個人本來就實力相當,誰輸誰贏不存在定數。

周安生一臉的不好意思:“他找我幫忙,我也不好不幫。”

“你呀,就是脾氣太好了,我去見他不是因為他面子大,而是因為你面子大。”

周安生聽孟長安這樣說立刻笑了起來,連笑容都顯得那麽靦腆。

“謝謝孟大哥。”

他的臉居然還微微發紅,像個女孩子。

孟長安嘆了口氣,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不許笑!”

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魚鱗鎮自己家後邊那個廢棄倉庫,他朝著那個家夥喊了好幾次不許笑。

周安生:“哦,孟大哥不許我笑,我就不笑了。”

他真的不笑了。

所以孟長安在心裏嘆了口氣,那個家夥才不會聽我的,越是不讓他笑他越會笑……也不知道這幾年跟著那兩個來路不明的家夥過的怎麽樣。

“孟大哥你在想什麽?”

周安生看他臉色不對勁問了一句。

孟長安不好意思起來:“沒事沒事,突然之間晃了神,想到小時候一些事。”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書院後邊那條河的方向走,在路邊一個茶樓裏,陳子善和張柏鶴坐在床邊看著那兩個人過去,張柏鶴冷笑起來:“都說孟長安是一頭猛虎,可虎再猛腦子笨有什麽可怕的。”

陳子善也笑起來:“是啊,腦子笨的人再加上自負,那就容易死的快些。”

這句話本來是說孟長安的,可是張柏鶴忽然之間驚醒了什麽,若有深意的看了陳子善一眼,後者眼神一直都在窗外似乎死死的盯著孟長安,可張柏鶴總覺得陳子善的眼神有些飄忽。

進了樹林之後孟長安下意識的往四周看了看,與其說這是一種習慣,不如說是一種天生的戒備心,林子裏白天的時候偶爾會有人,天黑之後便顯得有些陰森,光線不好,按理說也不會有是沒發現。

可是孟長安忽然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腳下,林子裏還沒有黑透,他發現腳下的草地有被人踩過的痕跡,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是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當然這也算不得什麽,畢竟白天的時候林子裏也不是沒有人來。

可是孟長安卻微微皺眉,伸手把周安生拉到自己身後。

“怎麽了?”

周安生的臉色一變。

“沒什麽,你在我身後就好。”

他說完之後往高處看了看,又往河邊看了看,在幾棵樹的間隙裏看到了河邊那艘船。

“想殺我的話,還要藏到什麽時候?”

於是就一柄刀從樹上落下,刀光如匹練。

周安生喊了一聲孟大哥小心,可他背後也有一柄刀刺過來。

孟長安微微側身幅度很小,卻恰到好處的避開了那一刀,刀幾乎是擦著他的肩膀下去的,在那一瞬間孟長安左手伸出去剛好掐住那刀客的脖子,手指一發力,五指摳進了脖子裏,往外一拉,半截脖子被他撕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