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投名狀

從駐地離開之後騎馬奔行十幾裏後隊伍停了下來,武新宇讓人找了些柴火升起篝火,孟長安凍的直打哆嗦卻還是一言不發。

他外面披了一件大氅裏面只是一身單衣,大氅再厚實有什麽用,這十幾裏身體基本上就已經凍僵了,可是他卻沒有讓隊伍停下來。

武新宇對幾個親兵吩咐了一聲,那幾個親兵隨即上馬離開,消失在風雪夜裏。

他往火堆裏扔了幾根木柴:“沒話說?”

孟長安低著頭:“謝謝將軍。”

“就這樣?”

武新宇氣的一樂:“怪不得郭雷鳴說你是個悶葫蘆,果然如此……再跑十裏寒氣入骨,想保命沒準就得鋸掉的你的手腳,你不怕?”

“我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個廢物。”

孟長安身體逐漸回暖,低頭看著自己手裏那把被火光照亮了的小獵刀。

“你先在我那幹一陣子,我想想看怎麽把你扣下不還回去了。”

武新宇看著孟長安:“你可知道為什麽我這麽急著帶你走?”

孟長安回答:“將軍沒有調令。”

“哈哈哈哈……”

武新宇稍顯得意的笑起來:“裴嘯那種渾身假驕傲的人,自然是不會立刻低下頭把我扔在他腳下的軍令撿起來,可是不代表他不會懷疑,我這麽突然出現在你們營裏,那張調令他還是會拿起來看看的。”

孟長安看向武新宇:“將軍為什麽會來?”

“因為有人不想讓你死。”

武新宇擡起頭看向夜空,他本就是跟著大將軍鐵流黎一塊來的,走到半路的時候鐵流黎忽然想到了什麽,讓他立刻帶人回去把孟長安帶出來,半路上哪裏來的紙筆寫調令,鐵流黎身上自然有大將軍調兵的虎符,可是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就在附近。

“沒有調令,裴嘯會跟將軍過不去。”

“調令?”

武新宇聳了聳肩膀:“回頭補一個就是了,我就說一心急拿錯了,他能怎麽樣。”

孟長安低下頭繼續看著火光:“來不及,他發現調令是假的立刻就會去大將軍那告你的狀,私自跨營區搶人,這是嚴重違反了軍律的事。”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四肢已經恢復過來後轉身往戰馬那邊走。

“你去哪兒?”

武新宇問。

“回去。”

孟長安的回答簡單的讓人惱火。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搶出來,你這就要自己回去了?”

“是。”

孟長安上馬,啪的一聲打響了馬鞭,那戰馬嘶鳴一聲向前沖出去,可是才跑了沒兩步,黑暗中伸出來一只手拉住了韁繩,戰馬向前疾沖的力度有多大?然而卻大不過那手上的力度,戰馬驚的一聲慘叫然後翻了出去。

砰地一聲,戰馬摔倒在地上,孟長安之前已經離鞍躍起,手裏的小獵刀往前劃了一下卻在半路上又收回來,刀尖距離那雙眼睛只差分毫。

人從黑暗中走出來,火光讓他逐漸變得清晰。

武新宇站在火堆邊上笑起來:“果然是個執拗的家夥。”

他俯身抱拳:“拜見大將軍。”

大將軍鐵流黎走到火堆那邊坐下:“滾回來。”

孟長安看了一眼那匹倒在地上的戰馬,心有余悸……這就是四疆大將軍的戰力麽?單手拉住一匹奔馬,身子往下壓的時候是一個標準的馬步,馬空翻摔了出去,馬步紋絲不動。

“卑職拜見大將軍。”

“你回去,是不想連累武新宇?”

鐵流黎側頭看了一眼孟長安。

孟長安沒回答,一個字都沒說。

鐵流黎哼了一聲:“前陣子老院長給我寫了一封信,對我說孟長安這個人,是一個連表達自己的關心都不願意多說一個字的人,天生是個孤獨的人,你是不想讓人覺得你骨子裏並不冷,還是不想讓人知道你其實沒那麽傲?”

孟長安依然只是站在那,面無表情。

“說一件事。”

鐵流黎指了指身邊:“坐下來說,涉及你的生死,我的榮譽。”

孟長安看向鐵流黎:“我不會賭自己的生死。”

鐵流黎道:“軍令之下呢?”

“軍令若和軍務事無關,不稱軍令。”

鐵流黎知道孟長安已經聽出了幾分意思,心想著老院長推薦的人果然沒錯,是個聰明人,只是性子不好控制。

“我說的是,君令。”

鐵流黎伸手從火堆裏捏了一根木柴,他似乎很喜歡這樣近距離感受火的熾熱,或是因為北疆實在太冷了,他將木柴捏碎甩了甩手:“武新宇,帶你的人遠處戒備,接下來我要對孟長安說的話,你不能聽。”

武新宇應了一聲,帶著自己的親兵隊離開。

鐵流黎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裴亭山沒有兒子,只要一個侄子就是裴嘯,不久之前,裴亭山第二次上書陛下請求陛下準許裴嘯過繼到他家裏,如果他不是大將軍大柱國一等國公,那麽這就是家務事,陛下不會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