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竊

江南道乙子營。

被降一級的白尚年還沒有官復原職可這並不影響他在乙子營的絕對權威,江南道對於大寧來說是重中之重,為大寧源源不斷的提供錢糧,西北三四道加起來也不如江南道的一半,足以證明這裏的富庶。

所以大寧歷代皇帝對江南道都極為重視,擺在這的戰兵也算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除了京畿道的甲子營之外,各衛戰兵不管是規模還是裝備比乙子營都要差了些,甲子營在京畿道可是規矩極嚴畢竟天子腳下,而傳聞白尚年對手下人頗寬松所以下面人對他都很忠誠。

白尚年手裏握著這幾萬精銳,便是底氣。

湘寧白家在朝中的地位日趨重要,白尚年就是其中分量很重的一個環節,雖然之前因為寧武縣那事陛下龍顏震怒,可也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就拿掉白尚年的兵權,所以白尚年並不如何擔心。

降一級而已。

張柏鶴覺得自己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就是當初逃離長安城投奔白尚年將軍,他父親曾經與白尚年共事頗有私交,只不過因為能力資歷都有所欠缺所以如今還在北庫武府任職,該著他爹運氣好,原北庫武府副司座陳鋯被調離北疆赴平越道任職,張柏鶴的父親張撐就升了一級為副司座。

他父親知道了兒子在長安城闖了禍,哪裏敢放肆,連忙寫了一封親筆信給白尚年,而此時張柏鶴已經私自做主投靠了過來,因為頭腦確實聰明思謀縝密所以逐漸被白尚年重用起來。

最主要的是,張柏鶴有把柄在白尚年手裏,這樣的人用起來更容易把控。

長安城裏張柏鶴與陳子善密謀要除掉孟長安的事一旦張揚出去,別說一個張柏鶴保不住,便是他爹張撐剛剛到手的北庫武府副司座也保不住。

白尚年對張柏鶴超乎尋常的信任讓張柏鶴極為感恩,所以事事不遺余力。

“大學士真的要這樣動手?”

張柏鶴聽完了白尚年的話之後臉色有些發白,這次要動的可不是雁塔書院裏一個小小的學生,更不是水師裏那個毛頭小子,那可是一位正三品的將軍,是水師提督!

更何況,莊雍還是陛下的家臣,若莊雍死了的話必然朝野震動,陛下的怒火能把江南道燒一個遍,到時候別說兵部要自查,刑部廷尉府那些夜叉一樣的廷尉下來誰能撐得住?

所以聽白尚年說出要殺莊雍這些話之後,張柏鶴開始後悔自己來江南道,這簡直就是個地獄!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白尚年已經把這些話對他說了,他現在連逃避的資格都沒有,白尚年是絕對不會允許他這個知情者活著離開江南道。

“不是有重要的事,難道沐昭桐派人來見我是提前祝我過年好?”

白尚年瞪了張柏鶴一眼,這個新收的幕僚足夠聰明也足夠謹慎,可就是格局太小了,心態不穩,小事十全十美,大事眼界不足。

所以白尚年也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這麽直接把事情告訴他。

然而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一切都不可能回去。

“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啊。”

張柏鶴往外看了一眼,確定將軍的書房關的很嚴密,壓低聲音說道:“這件事不管怎麽撇都是撇不清的,尤其還是在水師與乙子營聯合練兵的時期莊雍死了,陛下如何能放過將軍?”

“正因為是在這個時期莊雍死了,陛下才不會去想是我要殺他。”

白尚年語氣平淡的說道:“而且,只要做的足夠完美,就能給陛下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看著張柏鶴:“之前我安排你去做的事,你還不明白?”

張柏鶴的眼睛不停的轉動著,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這樣的習慣,而在這種時候是他思維最活躍的狀態。

“水匪?”

張柏鶴忽然反應過來:“可是那些水匪終究不成氣候啊,又怎麽可能敵的過水師精銳?莊雍與將軍聯絡的時候,不是說要帶近百艘戰船出水師的嗎?算起來除去負責運送乙子營士兵的柳鶯空船,他手下也帶著五千左右的戰兵,屬下這些日子奔走聯絡的水匪加起來也沒有兩千人。”

“看怎麽用。”

白尚年往後靠了靠讓自己坐的更舒服,張柏鶴這大驚小怪的樣子讓他有些不爽,可是……這件事他也沒幾個人可以商量,他身邊從白家帶來的親信人數不算少,然而那些人也不能說,因為白家並不知道他的打算,這件事是大學士沐昭桐起的頭,背後可能還有其他人支持。

想到最近傳聞陛下要立太子,皇後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白尚年的心跳就一陣陣的加快。

如果不出變故的話,他一輩子就是三品將軍,別人覺得他位高權重手握戰兵,可對他來說在中年就到了巔峰如何能認命?要想再升起來就是四疆大將軍,可不管怎麽看四疆大將軍的位子都不會落在他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