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終於玩的高明了些

皇帝之前對沈先生說過,他在二十年前的留王府裏可以大開殺戒,如今在長安城裏依然可以,算起來陛下上次大開殺戒的日子過去還沒多久,代放舟覺得今夜會出大事,可一直到進了浩亭山莊陛下依然沒有開殺戒的痕跡,而是和沈冷肩並肩蹲著吃了一碗面。

禁軍大將軍澹台袁術帶著一大群人站在沈冷的小院子裏,這本應安靜清寧的夜就顯得擁擠起來。

皇帝起身,自己拉著椅子走到門口位置停下,椅子腿在地板上被拖動的聲音都顯得那麽刺耳。

於是澹台袁術知道,今夜要出事了。

上一次陛下表情如此,是因為孟長安,那一次在刑部門外殺的人足夠多,也終於讓人們記憶起來陛下可是軍伍出身,殺人對於陛下來說從來就沒有什麽心理障礙。

這一次雖然燈火不明星光不亮,澹台袁術卻分明看清楚陛下的面色更寒。

“王全勝是誰?”

皇帝坐下來語氣很平淡的問了一句,澹台袁術的心卻狠狠的緊了一下,因為王全勝是他的人。

“臣在。”

禁軍五品將軍王全勝連忙從人群裏出來,因為大寧陛下說過將士帶甲見君不跪,所以他快步上前,雖然不跪但上半身壓的幅度很大深深一拜:“臣是王全勝。”

皇帝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這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軍人,他身上有著所有大寧軍人都有的那種氣質,而在這個天下,大寧的軍人和任何一個國家的軍人氣質都不一樣。

“你下令活捉的?”

皇帝問了一句。

因為問的比較突兀,王全勝稍稍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陛下問的是之前那個女刺客的事,當時廷尉府的人是要直接殺了的,可他不許,因為這樣和廷尉府的人還鬧了起來,險些動手。

“是臣下令的。”

“為何?”

“來路不明,不能不審。”

王全勝聽到陛下問為何的時候終於明白過來,他可能做錯了什麽,然而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什麽都解釋不了,因為他做了自己覺得該做的事,也是正常情況下該做的事,然而似乎現在很多事都不應該正常才對。

“來路不明。”

皇帝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一直偷偷看著他表情的澹台袁術知道要壞了,陛下要殺人。

皇帝的手擡起來指向王全勝:“把他……”

說完這兩個字皇帝忽然停住,眼神恍惚了一下,那只手就在半空之中停著,王全勝就在那站著,皇帝看起來像是突然陷入思考,而王全勝卻開始顫抖,汗水止不住的從額頭上往下淌,全身上下也一樣,衣服竟是很快就被汗水打濕了。

“這個老東西。”

皇帝的手放下來,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之前迷離的視線變得清澈起來,皇帝用了很短的時間確定了一些事,理清了一些線索,於是看向王全勝問了一句本來沒打算問的話:“你審過了那個刺客?”

“抓她是臣的職責,審不是臣的職責,臣不敢越過大寧規制做事。”

皇帝的表情隨即輕松下來一些,又思考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應是沒有猜錯,然後朝著代放舟說道:“朕之前交代你什麽來著?”

“陛下,奴婢不知道是哪件事?”

“關於佘新樓的。”

“暴病,厚葬,重賞,且通告地方官府多多照顧。”

“旨意宣下去了嗎?”

“陛下,天還沒亮呢。”

“那好,去把那老狗的屍體給朕丟到山中亂墳崗,連一條草席都不許給他用,去把韓喚枝叫來,朕有事吩咐他,另外傳旨給佘新樓老家的地方官府,查查他這些年有沒有往家裏暗暗送去大量錢財。”

皇帝看向王全勝:“沒什麽事了,澹台留下,你們都退了吧。”

所有人如蒙大赦,全都俯身一拜然後躬身退出。

澹台袁術小心翼翼的靠過來,依然垂著首等著陛下說話。

“險些中了那個老東西的算計。”

皇帝看起來臉色依然不是那麽好,但也有些釋然和淡淡得意。

“朕用了二十年的時間都沒有養熟一條狗,臨死臨死之前還想著在朕身上咬一口,這一口咬下去,就是傷筋動骨。”

澹台袁術問:“陛下說的是誰?”

“佘新樓。”

皇帝看向代放舟:“你出去吧。”

代放舟連忙離開,一秒鐘都不敢耽擱,當初老太監佘新樓帶他的時候曾經說過,陛下的眼睛可看透世間萬物,別以為你自己聰明就可以藏住心思,陛下想看到的就什麽都藏不住,他對這句話雖然懷疑但始終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如果以後想替代佘新樓的位置,那就必須得把這句話記的更牢靠。

“陛下,是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