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東南行

楚劍憐一劍向西北,除了孟長安外無人知其來,料來也不會有人知其歸,又或者,那般決絕,那般驕傲,縱一去不回也無妨。

誰叫黑武人敢說,那三劍師劍道無敵?

無關寧楚,只關中原。

瘸腿的孟長安往東南,那邊也有大海也有戰船,不久之後也會有沈冷。

也不知道是自負還是不想牽連鐵流黎,孟長安離開瀚海城的時候竟是沒有告訴他,自然也就沒帶上那六槍將,也沒有帶上那一百二十大將軍親兵,鐵流黎曾說,這一百二十六人,可破黑武兩千。

一輛老車一匹老馬,孟長安把大黑馬拴在馬車後邊,自己坐在車前揮鞭,拉車的老馬拖著舊車起行,有點優哉遊哉的模樣,它或許會羨慕後邊那不用拉車的大黑馬,不用拉車也就罷了,時不時還啃一口路邊野樹,若它有思維,多半會想著年輕馬就嘚瑟?老了還不是一樣牙口不好。

孟長安不敢怠慢自己,因為腿傷未愈,天知道在東疆會打幾架。

馬車裏點了個暖爐,車後邊拉了幾包木炭,料來省著些可用一個月,一個月,差不多也可到東疆了,他不想走的太快,畢竟冷子到東疆要七月份,此時才五月末,走上一個月,恰好恰好。

馬車沒有車棚,是孟長安擔心這老馬會累,加了車廂太沉重,他當然也舍不得讓大黑馬去拉車,那家夥便是死怕也不肯低頭套車。

車上有兩床厚厚被子,還有一些幹糧食物,旁邊放著他一個包裹,裏邊有幾千兩銀子的銀票,還有一本沈冷托人帶來的書冊,在包裹裏,鐵流黎自然不會打開包裹看看其中有什麽,若看到的話怕是會驚一下,那書冊不厚,封面只兩個字……禁絕。

沈先生窮數年之功所寫的兵法,沈冷已經熟記,所以送予孟長安。

包裹旁邊是一把黑線刀,比風雪還冷。

一路上孟長安走走停停,也不急,身上帶著楚劍憐送他的傷藥,每隔三天換一次,只需薄薄塗抹一層便可,那傷藥抹上之後便覺清涼,甚至連疼痛都可消除,只是藥效一過,疼痛還會卷土重來。

孟長安對疼痛已經習以為常,在北疆的日子,幾乎沒有一天身上不疼的,要麽是傷要麽是累,這種日子別人可能三天也受不得,他卻不嫌苦累,甚至想著應該更苦更累,唯有更苦累才能換前程錦繡,他不覺得自己會敗給武新宇,卻敗給了陛下覺得他年輕,想想有些無奈有些遺憾,一直繃著那股勁兒卻還是不敢松開,求的便是手握重兵四個字。

唯有握重兵,才可保那傻小子平安。

過州縣穿山河,孟長安走了七八天之後就到了赤水,赤水是大寧北方第一大河,順赤水往東南乘船一路可到東疆,比自己趕車自然要舒服些,難得的,他怕人打擾自己,竟是舍得花銀子自己包了一條船,船夫看在銀子的面子上把老馬黑馬一架舊車都裝了上來,這船中等大小,船長二十幾米,裝下一輛馬車倒也不顯得太擁擠。

船夫只是覺得奇怪,明明船艙裏風吹不到日曬不著,這年輕人卻只是喜歡睡在他那輛馬車上,孟長安沒有亮明身份,用被子還壓住了黑線刀將軍甲,所以船夫哪裏能知道他就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孟兇虎。

船行六日,到齊河口官補碼頭,船夫停船去買米面蔬菜肉食,孟長安一個人獨坐在船頭看兵法禁絕,竟是看的入迷,船夫走了他不知,船夫回來若不是與他說話,他依然不知。

“真奇怪。”

船夫拎著米面上船,把東西放好之後看了孟長安一眼,又囑咐自己老婆準備生火做飯。

“今兒這官補碼頭真冷清,只有我一個人進去買東西,那算賬的掌櫃居然手生的很,這麽簡單的賬目竟是算錯了好幾次,若非怕他受罰,我倒是真想占他便宜不提醒他。”

船夫自顧自的說了幾句,也不知道是說給老婆聽還是說給孟長安。

“我下去看看。”

孟長安將書冊放下,想了想,用自己衣服包裹了黑線刀掛在背後,拄著拐下去,船夫連忙過來攙扶:“軍爺你可小心點。”

孟長安一怔:“你倒是看出來了。”

船夫嘿嘿笑了笑:“第一天就看出來了,不然的話我怎麽會答應軍爺一人包船?軍爺腿腳不利索,有什麽想買的我幫你去買,別下去走動了。”

孟長安道謝後說道:“我也沒有要緊的買,下去隨便走走,已經五六日沒有走動,身上也緊巴。”

下了船奔碼頭裏邊走,按理說這齊河口官補碼頭雖然不是大碼頭,可過往商船應該不少才對,冷冷清清的只停了他們一艘船,處處透著怪異。

才到商鋪那排木屋,孟長安鼻子裏就鉆進來一股子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