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生意

“我知道你有些困惑。”

林落雨走在樹蔭小路上,沒有回頭,走的很慢,自顧自說著。

“困惑是一個相對柔和的詞。”

她擡手,修長的手指輕柔掃過身邊的樹葉。

“對於一個心地坦蕩的人來說,困惑只是想不通,也許還只是好奇,連不理解都算不上,比如你……你不知道沈先生要做些什麽,也不知道沈先生瞞著你什麽,但你從不會去懷疑,因為你們彼此之間的信任,而若是心地不坦蕩的人,當得知有人背著自己做些什麽,哪怕是至親至近的人也會去想他是不是要利用我做什麽?比困惑更激烈一些的詞叫猜忌,困惑不染本性,猜忌讓人瘋狂。”

跟在她身後的沈冷腳步一停,側頭看向茶爺,茶爺笑而不語。

林落雨指了指四周:“這片莊園都是你的,沈先生和我經營天機票號,所謀求之事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給你找退路,沈先生不是你的父親,可沈先生太了解你,說一句知子莫若父不為過,他說你不適合官場,官場裏並不是只有你看到的那些溫暖,是因為你自身的原因所以聚集在你身邊的人也大抵和你類似。”

她走路的樣子很美,不像是凡人。

“可是古人在很久之前就用陰陽黑白來形容這個世界,同樣的,陰陽黑白也適用於形容人,你身邊的人都和你類似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全都是你們這一類人,還有和你們完全相反的,當然,我一直堅信一句話叫人性漠然……你是一種極端,還有另外一種極端,絕大部分凡夫俗子都是這兩種極端中生存的人,普通人皆漠然。”

沈冷搖頭:“這不一定。”

林落雨沒有去爭辯什麽:“這個不重要。”

她繼續說道:“沈先生知道,一旦你陷入更大的是非中,以你的性子,要麽你為你在乎的人赴死,要麽在乎你的人為你赴死,他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你身上的將軍甲已經不能保護你,那麽你還有一個遠離是非的地方可以安身立命,我很討厭求立這個地方,氣候很惱人。”

她回頭看了沈冷一眼:“可這裏是目前來說最穩妥的地方,沈先生和我來,在這裏置業,開辦工坊,當然也不都是靠我們的能力,借用的還是大將軍莊雍在求立的地位和控制,不然的話又豈會如此順利?這裏的一切,包括外面那些商鋪,這個莊園,以及我買下來的上萬畝良田,都是為了你們以後萬一必須離開長安所做的準備。”

沈冷嗯了一聲,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至於你不理解的錢財來歷。”

林落雨繼續說道:“這些錢有一部分是你放在天機票號裏的,占了一點比例。”

沈冷:“有多大?”

“一成都不到,一成的一成還差不多。”

沈冷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看了看茶爺,茶爺也在掰手指頭。

林落雨沒回頭也好想能看到他們倆似的:“也就是百分之一。”

沈冷苦笑:“所以那百分之九十九呢?”

“來自窕國。”

林落雨笑道:“莫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我本身就掌握著一大批財富。”

沈冷:“可那些都是你的錢。”

“不是我的,只是我管著。”

林落雨擡起頭看向天空:“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只是在看這個世界,如龍虎山張真人也是在看世界,只是不同在於,我看當下尚且看不清楚,而他可看到未來,他看勢而我看人,所以我的格局很小,所以看人也多是看性格,高人看人看命途,你可能不會知道沈先生的師父也就是秋實道長看過你的面相後曾有過批語……他說,陽光灑於血海。”

沈冷沒理解,茶爺似乎理解了。

林落雨卻不想在這方面多說什麽所以很快把話題轉移回來:“大將軍攻滅窕國之後,有一大批屬於窕國皇族的財富被歸入天機票號,這筆財富在賬面上是看不到的,正如大寧皇帝陛下的流雲會,其實又何至於陛下?皇族的人都有生意,這些生意當然不會在戶部和地方官府登記在案。”

沈冷臉色微微發白:“這事如果廷尉府查到的話,大將軍會受到牽連。”

“所以在很久之前沈先生與韓喚枝有過一次長談。”

林落雨走到一叢花旁邊停下來,手指滑過精致的花瓣:“花兒周圍有許多葉子,看起來像是花兒的襯托,也是花兒的護衛,這只是能看到的,看不到的是根,根才是守護花兒的最強大的力量,沈先生就是你和茶兒的根。”

她笑了笑:“所以我看世界,世界予我溫暖,因為我看的是你們,以往我看世界,世界予我寒冷,是因為我看到的和你們不同。”

沈冷道:“可是這一切都抵不過陛下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