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備戰

第二天一早,冬狩正式開始。

沈冷和二皇子李長燁兩個人坐在高坡上看著遠處大軍圍獵,沈冷問:“殿下怎麽不去?”

二皇子理所當然的說道:“師父不去,沒有意思,我也不去。”

“陛下讓你跟著的。”

“我和父皇說過了,我不放心你,父皇準了。”

朝陽下,黑甲禁軍隊列整齊,朝著圍場開拔,號角聲此起彼伏,沈冷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而二皇子看著那雄壯的軍隊難掩興奮,他其實並不是覺得冬狩無趣,正是愛玩的年紀,又怎麽會覺得打獵這麽好玩的事無趣?他只是惦記著沈冷,一是怕沈冷傷勢不好,二是怕沈冷孤單。

這個孩子啊,骨子裏讓人覺得溫暖。

“娘說,世上大恩,莫過於救命之恩,師父是我的救命恩人,要記得一輩子。”

二皇子看著沈冷笑了笑:“我娘還說,師父是個純臣。”

“純臣?”

沈冷想著,二皇子這樣的年紀,哪裏能理解什麽叫做純臣,理解的大概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可就算是單純字面上的意思也不容易,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純粹的人,沈冷對大寧對皇帝陛下都有著不可磨滅不可替代的敬畏心,可是……沈冷其實很清楚自己什麽德行,如果涉及到了茶兒,沈先生,孟長安,也許他做不到純臣這兩個字,永遠也做不到。

“師父。”

“嗯?”

“你小時候日子是不是過的很苦?”

“不苦。”

沈冷道:“所有的活著,都不苦。”

“死了才是苦嗎?”

“死了哪裏還知道什麽是苦。”

“那……師父的意思是,世上就沒有苦?”

“人貪活,那就不要覺得苦,如果貪活還覺得苦,多沒有意思……沈先生總覺得我小時候苦,陛下也覺得我小時候苦,可如果你把苦當做生存必須的條件,那麽也就習以為常,人的苦,三分之一來自矯情,三分之一來自不知足。”

“還有三分之一呢?”

“不努力,一個人矯情,不知足還不努力,你說苦不苦?自己不覺得苦而別人覺得你苦,那不是你的苦。”

“可是,師父,比如你小時候,娘說你小時候受盡折磨委屈,那不是苦是什麽。”

“你可以看成是……一種積累,一種沉澱。”

沈冷笑了笑:“人啊,一輩子就那麽短,你覺得一天一天可慢了,等到你到了二十幾歲,你就會發現一年一年過的可快了,我想,等到六七十歲的時候,就會覺得這一輩子居然這麽快就要過完了,短短幾十年而已,如果這幾十年都用來可憐自己,那這一輩子多沒意義。”

二皇子不是很懂,他沒有經歷過沈冷的經歷,年紀又小,所以難以理解沈冷的感悟。

“師父,那你恨那個折磨你的人嗎?”

“如果你不跟我提,我都已經忘了他。”

沈冷看著遠處兵甲如林,笑了笑說道:“沈先生說,一個人如果只記得別人對他的不好,那心境就會越來越狹窄,一個小心眼的人成不了大事,多記得別人的好,不僅僅是感恩而已,還會讓人時時刻刻都明白什麽是好什麽是壞,明知道是壞就不要去做。”

二皇子這句話聽懂了,點頭:“就像昨天師父說的,要多記得大哥對我的好。”

“對啊。”

沈冷揉了揉二皇子的腦袋:“我待你那麽嚴苛,你練武的時候一遍一遍的要求你,吹胡子瞪眼睛的,你為什麽覺得我對你好?”

二皇子:“師父瞪眼睛是有的,哪裏來的胡子。”

沈冷哈哈大笑:“那你覺得我對你嚴苛,是不是苦?”

“不是。”

二皇子很認真的說道:“娘很早之前就對我說過,如果自己優秀,別人就不會看不起我,而我不努力就不會優秀,我不想讓娘失望,也不想讓師父失望。”

沈冷道:“等你大了你就會明白,你從小的努力不是為了讓你娘不失望也不是為了讓我不失望,而是你回想起來,自己不失望。”

沈冷起身:“歇夠了沒有?能去狩獵你不去,非要過來找我,起來繼續練功。”

二皇子揉了揉發酸的胳膊:“能再多歇一會兒嗎?”

“不可以。”

沈冷指了指不遠處他剛剛埋在那的木樁:“砍斷了它,什麽時候砍斷了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二皇子看了看那根足有他腰那麽粗的木樁,揉了揉眉角:“好難噢。”

沈冷將黑線刀抓過來,走到木樁身邊:“現在你認為難的事,將來都不是事。”

隨著一道匹練般的刀光閃過,黑線刀在半空之中留下一刀亮痕,那麽粗的木樁被沈冷一刀斬斷,斷口平滑的好像磨過一樣。

二皇子的眼睛亮了:“師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