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我所願也
這一戰,東疆刀兵向北猛攻,為陛下突圍出別古城將後路穩住,兩萬刀兵向北而行,到底殺了多少黑武人已經無可查證,可是若沒有他們這一戰,孟長安率軍保護陛下突圍出去的時候就會有後顧之憂。
一老一少啊,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老者北去,少者東行。
沈冷帶著水師所有騎兵向東突圍而出,他騙了皇帝,還穿了龍袍,如果要說起來的話,他犯了兩個必死的大罪,可是皇帝現在只盼著他戰場上刀槍不入,只盼著他跑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陛下。”
孟長安扶著皇帝上馬:“請陛下坐穩,臣來開路。”
只這一句,孟長安轉頭向前。
“孟長安。”
皇帝叫了一聲。
“臣在。”
“朕讓你去救沈冷。”
“他傻。”
孟長安騎上大黑馬,看了看旁邊的黑獒。
“臣先送陛下出去,再陪他去死。”
面無表情的孟長安抽出黑線刀指了指南邊:“帶陛下回家!”
“帶陛下回家!”
將近兩萬騎兵,長刀如林。
每個人都知道,當他們把步兵同袍甩在身後,這些曾朝夕相伴的兄弟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他們會用自己的命為騎兵打開一條血路。
為大寧,為陛下。
城門大開,先沖出去的不是騎兵,而是步兵,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將擁擠在城門外的黑武人撞開,戰兵一個一個的倒下去,可他們不會讓自己眼前的敵人活下來,不過都是拼命,不過都是一條命,誰怕誰?
步兵的反沖鋒將黑武人堵在城門外的隊伍殺退,一條血淋淋的口子被撕開。
“殺!”
孟長安咬著牙忍著,直到付出了無數生命為代價的血路出現,他才催馬沖出別古城。
門外那些戰死的兄弟們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息烽口新軍,他們都曾是青澀少年,是孟長安把他們變成了戰士,也是孟長安把他們帶到了這片沙場。
騎兵朝著順著步兵兄弟們殺出來的血路開始加速,當戰馬跑起來,也許能將死亡甩開。
黑武大軍後陣。
黑武汗皇桑布呂身穿鐵甲站在大纛下,他還不知道向東突圍出去的騎兵之中是假的寧帝李承唐,在得知寧帝突圍的那一刻,他第一反應就是調派所有騎兵追上去,無論如何也要追上去,他已經失去了野鹿原,也失去了南院大營,自此之後,黑武可能再無南院。
往少了說,千裏沃野盡歸寧人之手,這還只是目前的敗局,寧人北征若不停下來,鬼知道會打到什麽地方,扭轉乾坤,唯有生擒李承唐。
如果再讓李承唐走了,黑武國已經存在了上千年的驕傲,在這一戰後將蕩然無存,曾與寧並肩立於天下,現在,被寧人硬生生壓下去一頭,而且這一低頭,可能再想把頭擡起來就很難了。
“傳令下去。”
桑布呂臉色陰沉的說道:“如果向東突圍的寧帝沒被活捉,朕就殺了所有率軍追擊的將軍,一個不留。”
“是!”
手下人應了一聲,連忙騎馬去傳令。
“把荀直帶上來。”
桑布呂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怎麽都沒想到,敗會敗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手上。
沒過多久,幾名黑武士兵押著已經被打的看不出模樣的荀直上來,披頭散發的荀直眼睛都腫的幾乎全都封住只剩下細細的一條縫,身上也都是被皮鞭抽打出來的血痕,可他卻不彎腰,依然筆直,走著,站著,都不彎腰。
“朕從一開始就知道不能重用你,甚至不能信你,可是朕沒有想到,你千方百計到朕的身邊來只是為了寫一封信,你很了不起,寧人……你這樣一個在寧國犯下滔天罪行的人,也還把自己當寧人。”
荀直的眼睛睜不開,模模糊糊的能看到桑布呂那張扭曲的臉,所以他很開心,也很釋然。
“陛下說的對,我在大寧犯下滔天罪行,我不配為寧人,可我依然是寧人,你是黑武汗皇也改變不了。”
荀直的嘴角微微上揚,這笑容讓桑布呂暴怒。
“打斷他的腿!”
隨著桑布呂一聲暴喝,兩名黑武士兵用手裏的刀鞘狠狠的砸在荀直的膝蓋上,隨著一聲悶哼,再也站不住的荀直撲倒在地,又被黑武人揪著頭發拉起來,可他忍著疼,依然在笑。
“當我被你們的密諜接觸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該做什麽了,我在大寧之內,活的很迷茫,曾名滿天下,卻落得人人唾罵,曾心有壯志,自比鴻鵠,看眾生皆為燕雀,可是卻成了燕雀眼中笑話……我追隨皇後,皇後身死,我追隨閣老,閣老身死,我追隨陛下你,陛下你應該也得死才對。”
“打斷他的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