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我明白

楊皇後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她總是會把很簡單的事情變得無比復雜,也會把很正常的事情變得無比詭異。

她一直覺得皇帝不會傳位給她兒子李長澤,可事實上皇子在這之前確實想把皇位傳給李長澤。

她自己一邊作一邊罵皇子,因為她作的越來越狠,皇帝也就放棄了她也放棄了李長澤,然而這就讓她更罵的狠也就更作。

這就變成了一個死循環。

所以,哪怕到了楊皇後臨死之前她都在布置,她甚至不惜安排過殺死皇帝,然而她的力量和皇帝的力量相比真的是不在一個層次。

這樣一個死循環下培養出來的李長澤,他自己的內心其實也早就已經隨著母親的扭曲而扭曲。

他也堅信他的父皇不會把皇位傳給他,必須要去搶才行。

而這個搶的過程,無疑會觸怒皇帝,會讓皇帝對他更加失望,於是這個死循環就從陛下和楊皇後身上,轉移到了陛下和李長澤身上。

安城縣。

李長澤坐在官驛的小院子裏怔怔出神,今天他沒有出去賣字,他懶得出門,也懶得見人。

他的手一直所在袖口裏,而手裏攥著的就是那個薛華衣安排人剛剛送來沒多久的玉瓶,玉瓶裏是一顆毒藥。

薛華衣急匆匆的走了,李長澤問過官驛的人,說昨天夜裏薛大人就突然上吐下瀉,整個人都虛脫了一樣,連夜請來的郎中給薛大人用了藥,可是效果甚微,所以薛大人一早就趕回石城去了。

李長澤坐在那發呆,腦袋裏亂哄哄的,他母親的面容,父親的面容,還有弟弟李長燁的面容,甚至包括沈冷的面容,一個一個的不停的在他的腦海裏閃現出來。

來來回回,擾的他頭痛欲裂,然而卻停不下來,哪怕他在自己腦海裏大聲呵斥都給我滾出去,可是那一張張面容還是翻來覆去的出現。

一個看起來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從外邊閃身進來,李長澤看到他的時候居然沒有一點兒吃驚。

“薛大人怎麽樣了?”

李長澤問了一句。

耿遠道:“身子很虛,薛大人讓我回來和殿下說一聲,一定要懂得隱忍,那些書信還是要持之以恒的抄寫呈遞上去。”

李長澤嗯了一聲:“我知道,沒別的事你就走吧。”

“有事。”

耿遠道:“薛大人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特意讓我回來叮囑一下殿下……薛大人預計著,在陛下禦駕親征之前,廷尉府的人會加大對殿下的監管力度,不出意外的話,會有至少一倍以上的人手過來十二個時辰盯著你。”

李長澤一怔,喃喃自語道:“他還是不信任我。”

耿遠忍不住笑了笑道:“殿下在說什麽啊,陛下信任你?陛下怎麽可能會信任你,為什麽到了現在殿下還有這樣的自艾自憐?”

李長澤一怒:“你是什麽身份,連你也要教訓我?”

耿遠冷笑了一聲,但是卻在低頭的時候冷笑,他俯身道:“對不起殿下,是我放肆了。”

“你回去吧。”

李長澤嗓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回去告訴薛華衣,我會如她所願,像一條喪家犬般活著,我會讓每個人都看到我的可憐,從一個高貴的人變成一個搖尾巴的狗。”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看向耿遠說道:“讓你們薛大人把心放在肚子裏就是了。”

耿遠應了一聲,再次俯身拜了拜然後出門。

與此同時,北疆。

大寧邊城瀚海城的外邊,一片白樺林中,幾十名身穿白衣的人利用積雪掩藏了自己的行跡,他們一動不動的爬伏在樹林雪地中,用千裏眼看著瀚海城那邊。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沒有黑武人那種典型的藍色眼睛,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不是黑武人,他們是草原人。

為首的人叫圖拓海,元輔機從草原上招募來的勇士之一,他奉命帶著精選出來的五十個勇士潛入大寧,他們這次有兩件事要做。

第一,盡可能的聯絡上青衙的那位神秘人物,他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在兩國大戰之前,黑武急需和這個神秘人聯絡上,以獲取寧國的情報。

第二,元輔機給了他們一個更艱巨的任務……去找到寧國的廢太子李長澤,根據之前的情報來分析,這個李長澤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元輔機判斷,只要能把青衙在大寧的密諜都重新聯絡起來,然後再聯絡到李長澤,就能利用這些人給大寧制造一些麻煩,在內部出現的麻煩遠遠要比外部的影響要大。

元輔機對圖拓海的交代是,不惜一切代價,利用李長澤引起寧國內亂。

他們在這片白樺林裏已經爬伏了超過兩個時辰,但他們還不能走,還要繼續藏身在這,他們需要等到天黑,然後繞過瀚海城進入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