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加碼

田元凱見單飛沒有接著問下去,只怕他是隨口一問,喝口酒就忘了。機會向來都是留給有心眼的人,單飛不關心的事情,他田元凱可不能錯過。

既然如此,還是掏心窩子好一些。

田元凱主意算定,立即道:“當初老夫本建議田家堡投靠曹司空,不過族人……”他看了眼田蒲。

田蒲會意道:“當初田家塢的族人多是反對。”

“為什麽?”單飛問道。

田蒲並不隱瞞道:“一來我們畢竟是袁家的臣子,河北也是袁家的地域,我們雖不看好袁家,但消息走漏,恐怕會有滅族的危險。”

單飛知道鄴城是河北前緣,袁紹雖死,可大半個河北還算在袁家手上,田蒲他們擔憂的很有道理。

田蒲接著又道:“很多族人又說曹司空為人那個……”他本想說傳言中曹操殘忍好殺,可人家單飛是曹操的手下,矬子面前不說矮話,遂含糊帶過,“曹司空軍中……還有‘圍而後降者不赦’的軍令,我們投靠也不行,等人圍過來再降,性命又是堪憂。”

單飛點點頭,“你們擔心的很有道理。”

田元凱、田蒲見單飛善解人意,心中著實溫暖,田元凱本想找點堡中年輕美貌的女子當歌姬來助興,更顯親熱,這本是豪強之間的潛規則,可見晨雨坐在那裏不言不語的,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田蒲繼續道:“不過更多族人擔心的卻是許攸許子遠。”見單飛一怔,田蒲問道:“單兄聽過此人?”

他見二伯對單飛一口一個兄弟的叫著,暗想自己總不能稱單飛大爺,只能裝作各叫各的,也不管輩份混亂。

單飛笑笑,“略有所聞。”

田蒲從單飛言語中聽不出他對許攸的好惡,謹慎道:“實不相瞞,田氏其實和許攸大人有點過節。”

“什麽過節?”單飛問道。

他當然聽過許攸這人,史書上記載,這人可是官渡之戰的決定性人物,聽說就是因為許攸投靠了曹操,獻計曹操偷襲袁紹兵力薄弱的烏巢,這才導致袁紹軍心渙散、官渡慘敗。

田蒲看著單飛的臉色,暗想單飛和許攸是同僚,誰知道他們什麽關系,他想的亦不少,根本沒想到許攸根本不知單飛是哪頭蒜,小心道:“許攸大人為人有點喜歡珠寶,家父和他不太……不太融洽。聽聞守鄴城的審配審正南為人剛正……許攸大人家人斂財,審配將許攸家人下獄,許攸大人這才因此投靠曹司空,都說他揚言要找審配的麻煩,一等攻克鄴城,就會……”

頓了下,見單飛若無其事的模樣,田蒲道:“我們都知道許攸大人和曹司空本是故交,又因為適時投奔,如今很得曹司空信任,家父得罪過許攸大人,我們族人很怕……”

他話說半截,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自古以來身處廟堂之人不怕英雄,反怕小人,因為英雄素來都是明刀明槍的,恪於道義做事雖然激烈,但不會過火,可小人做事從來不擇手段,水深太多。

單飛笑道:“我倒感覺不用太擔心許攸的問題。”

田元凱、田蒲都是一怔,隨即振作起來,田元凱問道:“單兄弟何出此言?”

單飛心道我不知道許攸具體究竟,甚至連他貪財都不知道,但知道他後來是被曹操幹掉的,聽說許攸自詡功高,占領鄴城後沒事就念叨——阿瞞,你要是沒有我,你也進不了鄴城啊。

自古和領導搶功勞的要是幹不死領導,下場都不會有好。

許攸總是這麽說,傳說中唐太宗那麽能納諫的主兒,都有推魏征墓碑的時候,曹操心中不爽那是肯定的。這樣的一個人……看田家這麽憂心,單飛倒感覺這些士族考慮的實在太多。

單飛以前不參與官場,但不代表不了解其中的門道,更想曹操受丁夫人影響,極為樸素,許攸貪財,和曹操價值觀不合,鬧崩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當然沒法和田元凱、田蒲說了,單飛只是笑笑,“我想幾年過去了,許攸或許忘記了此事。”

田元凱沒想到單飛給出這種結論,不由大失所望,感慨道:“這世上殺人不難,饒人太難。許攸大人若是和單兄弟一樣,我等何必擔憂?”

單飛見他們仍舊憂心忡忡,建議道:“其實形勢已轉,最近我見曹司空其實很有些改變……”

田元凱精神一振,暗想單兄弟果然是曹操的親信,曹操為人謹慎,常人哪能說見就見?可聽單兄弟好像昨晚才和曹操見面的口氣,田元凱雖然老練,還是忍不住心熱。

他要是知道單飛和曹操的真實情況,恐怕早就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單飛在絕境中也是忘記時間,緩緩道:“‘圍而後降者不赦’的軍令也應該適時改變。”他當初曾和郭嘉、張遼談過此事,郭嘉對此也是很有幾分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