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孝廉的外甥

那人飛身而出,煞是瀟灑,只是落地時腳步踉蹌,喝醉般轉個圈圈,一屁股差點坐在了火堆之上。

眾人見狀驚奇,不想世上還有這種舍身救人之人。

夏伽藍重壓之下,又被春公子羞辱,那時候感覺活著了無趣味,只想一死了之,可見有人驀地竄出攔住了去路,夏伽藍心中那股死志倏然淡了幾分,等見到眼前那人竟是烏青時,驚喜交加。

烏青來了,是不是單飛也在?

“你……攔著我做什麽?”夏伽藍才想招呼,可想到單飛所言,還是裝作不認識烏青的模樣。

烏青嘿然一笑,向單飛的方向望了眼。

他見夏伽藍撲向火堆,心中著實急切,暗想老大還不出手的話,只怕人都成灰了。他念頭轉動時,人亦奮力奔出,正焦急挽救不急,不想身後有一股怪力傳來,讓他騰空而起到了夏伽藍的身前。

知道除了單飛,不會再有別人出手,烏青竭力穩住身形,腦筋急轉道:“你不用尋死,我……我……有辦法來救慈濟堂。”

他就算沒辦法,單飛也是有,烏青盤算著,眼下先打消夏伽藍的死志再說。

夏伽藍順著烏青的目光望過去,就見單飛正在人群中。見她望過去,單飛點點頭,夏伽藍知道單飛不會坐視不理後,那一刻只感覺救星天降,淚水不由落了下來。

慈濟堂倒閉在即,父親被抓,債主上門,整個丹陽城能救她的人看起來只有春若揚,可春若揚的條件卻是讓她賣身為妾!

她方才萬念俱灰,這才動了死志。

不過人往往奇怪非常,想死時只覺得全無留戀,越想越是容易鉆入牛角尖中。有人不怕事大,對求死之人甚至言語相激,很多時候慘劇就隨之發生,可若明白這個道理,心懷善意的去勸解,往往會讓求死之人緩過勁來,甚至能夠起死回生。

烏青不過一句話,就讓夏伽藍醒悟過來。

見身邊的五福可憐巴巴的拉著她,一個勁的抹著眼淚,夏伽藍心中一酸,暗想慈濟堂如今正逢大難,只剩她和弟弟五福,自己若死了,爹不是完全沒有了指望?五福又怎麽辦?

一念及此,夏伽藍心中慚愧,對單飛、烏青更是感激。

春公子倒是又驚又惱。

他千算百算,感覺眼下正是吞並慈濟堂、甚至收納夏季常之女夏伽藍為小妾的機會,慈濟堂這次惹了大麻煩,在他看來,除了他春若揚,還真沒誰能夠擺平此事,可他沒成想夏伽藍性格這麽剛烈。

等見到烏青攔下夏伽藍,春若揚著實有些喜意——這小美人就這麽燒死了實在可惜。

可見烏青對他很是輕蔑,左顧右盼的就是不望向他春公子,讓他又是不爽——這小子吃了豹子膽,竟然敢搶他春若揚的風頭!

“就憑你,也能救得了慈濟堂?”春若揚冷然問道:

見烏青仍舊不語,春公子更認定這小子不過一時沖動,嘿然道:“小子,方才大言炎炎的,如今要當縮頭烏龜不成?”

眾人哄笑,羅掌櫃笑得最是賣力。

烏青心中暗道,我方才什麽都沒說啊。

他只是不想讓夏伽藍送死,至於怎麽來救慈濟堂並無頭緒。若是以往,他見春公子如此,多少會有些膽怯,那是貧賤之人骨子裏的自卑,但被單飛熏染得久了,烏青並不太怯場,反問道:“這麽說,春公子要做個伸頭烏龜不成?”

春公子一怔。

有人亦笑。

烏青沒什麽身份,春若揚在丹陽城可是有頭有臉。見烏青如此反詰,和他居然相提並論,春若揚不由又氣又惱,可一時間偏偏不知如何反駁。

羅掌櫃暗想這種王八辯論賽恐怕幾天都難以說完,岔開話題道:“閣下突然出來撐場,想必想出如何償還慈濟堂債務一事,我等還在洗耳恭聽呢。”

烏青正為這事發愁,他知道慈濟堂欠羅掌櫃足足兩百金,他烏青無論如何都是還不上。急得額頭冒汗,烏青靈機一動道:“慈濟堂欠債不假,可人家才逢大難,掌櫃被抓,只剩下孤女幼子,你們這般咄咄相逼,真想要逼死人不成?”

眾百姓有的默然起來。

羅掌櫃嘿然笑道:“小子,慈濟堂是可憐,但你以為我們不可憐?你知道這裏有多少人將砸鍋賣鐵的錢交給了慈濟堂。若是慈濟堂還不上錢的話,那時候死的人不知多少!”

眾人又是騷動起來。

百姓多是盲從,事不關己還能高高掛起,可一旦牽扯到自身的利益,立即轉變了態度,為一文錢打破頭的都是大有人在。

見羅掌櫃出言犀利,烏青知道無法擺平此事,大聲道:“我說不過你,但有人一定可以。”

春公子、羅掌櫃正自洋洋得意,聞言怔了下,暗想這小子原來還有後台,怪不得敢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