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荒漠喋血

單飛知曉班超,不過班超卻已是百年前的人物,就算其子班勇橫行西域亦是悠悠多年前的往事。

如今中原班氏名頭不顯,但班超、班勇父子威震西域數十年,在西域幾乎可說是神話的存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就怪不得如今的班家能有這般規模的商隊馳騁在絲綢之路上。

單飛見班老爹興奮的滿臉發光,想班超的確是風流人物,忍不住道:“我實在孤陋寡聞,竟不知老丈居然是班超的後人,想班定遠縱橫西域攻無不克,也怪不得老丈所率的商隊很有行軍的風範。”

“總算你有點見識。”柱子嘟囔道。

班老爹卻是心中歡喜。

原來班超字仲升,官至西域都護,被封定遠侯,當時世人多以“班定遠”稱之。不過班超過世已有百余年,眼下倒少有人這般稱呼。聽單飛重提班超的舊號,顯示心中敬重的時候對班超的恭敬並非泛泛,班老爹如何會不心生喜悅?

瞪了柱子一眼,班老爹感喟道:“單兄弟實在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你柱子這般人卻只是憑借祖輩余蔭罷了。”

柱子不敢反駁,倒著實弄的面紅耳赤。

班老爹轉瞬嘆息道:“其實不止柱子,就算是老夫,何嘗不是仰仗祖輩的威名狗苟蠅營的飄蕩在西域,要想重振先祖的威風,卻已力不能及。”

單飛心中微動。

他知道有些人的確活的漫無目的,但班老爹這般說,顯然是老驥伏櫪、志有千裏。再想到班老爹說提早前往樓蘭,本是借機看看有沒有“旁的”機會,單飛已知道班老爹恐怕要做個大買賣。

這買賣不像僅限於生意。

單飛雖猜到這裏,但他素來不刺探旁人的隱私,只是悶聲再吃幾筷。

班老爹突然向身旁的漢子用個眼色,那些漢子會意站起,散到方圓數丈外。班老爹悶灌了幾口烈酒,漸漸血熱,突然道:“單兄弟看起來不但是個異人,而且著實見識廣博,卻不知道可明了先祖定遠侯經營西域的真正用意。”

柱子眼界雖不廣,班老爹吃的鹽卻能搭出幾座橋來。從初見單飛的暗中觀察、直到今日看似不經意的漫談,班老爹怎不知道單飛看似落魄,實則有遠勝常人的本事?

單飛聽出班老爹的試探用意,對這個班氏後人多少亦有點興趣,微笑道:“略有知曉,不過在老丈面前提及定遠侯的用意,未免有班門弄斧之嫌。”

班老爹先是一怔,顯然未聽過這個成語,隨即笑道:“單兄弟出口成章,若論見識,只怕遠勝老夫,老夫實則很想聽聽單兄弟的高見。”

單飛見班老爹滿是期待,略有沉吟終道:“大漢自立國來,就和匈奴征戰不休,而西域眾國本是大漢、匈奴之外最重要的力量。武帝時雖有張騫鑿空西域、霍驃騎讓西域百國來朝,但光武帝後憂心中原之亂,再無暇顧及西域,反讓西域落於匈奴的控制。匈奴控制西域後,除切斷大漢和西方的經商要道,更對大漢的西北形成極大的威脅。漢室後來終於意識到不妥,為徹底擊退匈奴的進攻,這才用‘以夷制夷’的策略,而定遠侯因緣鵲起,這才振翅萬裏,不但將西域各國收為漢用,外通商道、內安邊民,還是成功的斬斷匈奴的右臂,保了天下百姓的平安,實在是英雄做的事情。”

班老爹越聽越是訝然,他雖是早預料單飛言出不凡,卻不想單飛對此說的這般詳盡。不知是酒、還是因為熊熊之火,班老爹臉現紅赤道:“單兄弟實在高見。老夫今日能聽單兄弟此言,已是不虛此行。”

單飛所言自是後人的總結加上自己的分析判斷,見班老爹這般激動,單飛倒是暗叫慚愧,心道你讓我說個大概尚可,但再詳細的恐怕也是不能了。

班老爹稍有湊前,輕聲道:“單兄弟這般見識,本應是胸懷大志之人。”他倒是常理推之,除有趙括紙上談兵外,世人能這般關心歷史、又頭頭是道的論及均是胸懷韜略。

見單飛默然不語,班老爹雖還有絲猶豫,但終於堅決道:“單兄弟,老夫當你是兄弟看待,就不怕告訴你,老夫本有重振先祖雄風的計劃,此去樓蘭就準備實現這個計劃!”

柱子大驚失色,急聲低叫道:“老爹!”他只以為班老爹喝得多了,這才將這般大計輕易的說給外人來聽,更是出言搪塞道:“你喝得多了。”

班老爹卻是擺手止住了柱子,沉聲道:“老夫再清醒不過!”

單飛微有訝然。

寒風冷,班老爹心中卻是熱血激蕩。

他畢竟是班超的後人,久聞先祖的事跡,亦難免沾染先祖班超的作風。

要知道班超當年出使西域,第一站就是樓蘭。樓蘭王當初對班超前來本是挺有禮數,可不久後改變了態度變得疏遠起來。班超何等人物,一見就斷定肯定是匈奴派使者前來威脅、這才讓樓蘭王改變態度。班超知道當機立斷的道理,迅疾找了三十六個手下要做掉匈奴來的人馬,有手下猶豫說——班大人和郭恂從事奉命一起來到這裏,是不是要和郭恂商量一聲?班超大怒道——郭恂是個文官,做事雖是細密,但這種事情多個人商量就多分危險,到時候周密或許周密了,但人家要是因此戒備,周密有個屁用?我們如今是以一對百的局面,被人家防備後,我等不要說做掉對手建功立業,恐怕下一刻就要被匈奴人砍了腦袋葬身大漠了。班超召集三十六人說幹就幹,趁夜襲取匈奴人的營帳,一舉幹掉匈奴派來的頭領,不但樓蘭王嚇尿,樓蘭都是舉國震撼,這才讓樓蘭王下定了決心轉投了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