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不得已的緣由

烏鷹倒下時,看起來已經裂成了兩半。有如泉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名貴的波斯地毯。血腥味轉瞬充滿軍帳中,有人都要嘔吐出來……

更多的人卻是毛骨悚然,帶著敬畏看著那拎刀的年輕人。

鮮血順著雪亮的刀尖垂落,敲在地氈上雖是無聲無息,望去卻著實驚心動魄。帳中的眾人、哪怕是鐵正亦是沒有想到過單飛這快擊敗了這幾個馬賊頭子的聯手,內心震顫不言而喻。

龜茲王眼角亦是不由自主的抽搐,早有帳中武士迅疾奔出隔在龜茲王和單飛之間,未得龜茲王號令,那些武士很是猶豫。

若在往昔,不用龜茲王號令,這些人冷酷嗜血,已將單飛亂刀砍了,但這些武士雖是冷血,眼睛卻是不瞎,見單飛在四個馬賊頭子的圍攻下還能迫退衛龍、重創了鐵狼、一刀又斃了烏鷹、駭得灰蠍不敢上前,眾武士如何肯搶先送死?

衛龍、烏鷹這幫人雖是囂張跋扈、乖戾險狠,不過實在有著非同凡響的本事,若非如此,如何能橫行西域多年?

帳中靜寂。

千根燈燭暖不了單飛刀尖上的寒芒。

良久,單飛一揮手,利刀倏出,刺在衛龍的腳下。衛龍正在咬牙切齒,退不甘心、前進又是不敢,見利刃如奔雷飛來,倏然再退數丈,撞翻了幾張桌案,很是有點狼狽不堪。

單飛不再去看衛龍,轉望龜茲王道:“龜茲王,如今我們可以再談談了吧?”他目光不經意的望向龜茲王的身後,那裏站著一排面無表情的黑衣武士。

“談……談什麽?”龜茲王有些結巴,他對這個年輕人已有畏懼,他很想立即殺了此人,但終究有些不敢。他不知道魚死網破下這個年輕人會做出什麽膽大妄為的事情。他雖想殺了單飛,卻不想一起陪葬了。

“人和狼還是不同的。”單飛緩緩道:“生死之間,求活沒誰能苛責。但若不是必須分個你死我活,我還是希望談談。龜茲王不要令郎了嗎?”

龜茲王這才想到自己的目的,咽了下口水道:“你什麽意思?”

“龜茲王,我想單當家的意思恐怕是……要用鄂史茨王子談個條件?”說話的是一直穩坐未動的八風。

帳中打的一塌糊塗、血腥彌漫,八風還是安坐在位置上,哪怕衛龍適才幾乎從他頭頂飛過去,他居然還能無動於衷,就連單飛見狀,都有點微皺眉頭,感覺這個馬賊很有點門道。

龜茲王聞言稍怔,吃吃道:“談什麽條件?”

八風沉聲道:“龜茲王本要為鄂史茨王子討個公道,而單當家正是為此而來。如今看來,一切不過是個誤會罷了。”

“不錯,不錯。一切均是誤會。”龜茲王有點明白過來。

“因此單當家想說——若是肯放了鄂史茨王子,龜茲王就要撤走圍困樓蘭城的人馬?”八風望向單飛道:“單當家,不知道我可猜中你的意思?”

眾人聽了都是微有哂然,暗想事情怎會這麽簡單?

單飛微笑道:“我正有此意。不知龜茲王意下如何?”

眾人訝異。

龜茲王的臉色青白變幻,看了眼烏鷹的屍體,緩緩道:“本王一直都是這般想法。如果單當家能夠釋放鄂史茨,本王定當撤走圍困樓蘭的大軍。”頓了下,見單飛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龜茲王咬牙道:“本王若違此誓,定會死在亂軍之中。”

眾人微嘩。

單飛看了龜茲王良久,點頭道:“龜茲王若真能信守承諾,實在是西域百姓之福。”

“那單當家何時會釋放鄂史茨王子?”八風問道。

單飛略有沉吟,“龜茲王既然肯如此立誓,我等如何會不略表誠意?等我回轉樓蘭城後,立即讓人放了鄂史茨王子。”

見龜茲王狐疑不決,單飛商量道:“為表我等誠意,範氏特備上玉璧一雙,還請龜茲王笑納。”

鐵正聞言,上前奉上一個檀木匣子。

龜茲王只怕對方下毒,為求穩妥,他示意蠻地朝亞先將匣子打開。匣蓋開啟後,有柔和的光芒從匣中散了出來。龜茲王神色驚奇,他身為龜茲國主,看過許多奇珍異寶,但見到那雙玉璧潔白無瑕的美麗時,亦是被其所迷。他那時心中略有意外,多少還閃過絲慚愧。

接過匣子,龜茲王心中微有猶豫,隨即合上匣子道:“多謝範氏美意,只盼我等自今日後盡釋前嫌,永結盟好。”

等單飛帶鐵正堂然出了軍帳,龜茲王臉色陰晴不定,隨即問道:“希羅多,你覺得範氏究竟是何打算?”

希羅多看向帳中的眾人,欲言又止。龜茲王明白他的意思,擺手讓無關人等退下,連灰蠍都是訕訕的被請出帳中,馬賊的方面,龜茲王只留下八風、衛龍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