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相邀

眾人聳然。

其實不用龜茲王指出,單飛、孫策二人如何認不出夜星沉?尤其是孫策,他在冥數待過數年,對夜星沉著實印象深刻。眼見夜星沉驀地出現在庭院中,孫策這才霍然站起。

眾人中,哪怕是範鄉,亦隱約知道單飛急於處置龜茲王並非怕遲則生變,而是憂心接下來的危機。

破天鼓驀地出現毀了樓蘭城的城墻,這件事絕非龜茲王能夠做到。幕後操縱的人物眼見龜茲王兵敗,如何會就這麽放棄?

敵人還有手段,單飛必須快刀斬亂麻的處理掉西域聯軍的亂局。

可誰都難想夜星沉就這麽前來,夜星沉目的何在?他難道忿然自己的計劃再次被單飛破壞,這才親身前來向單飛挑戰?

龜茲王臉色青的發綠,他見希羅多驀地出賣他,不想這出賣人的好處被希羅多一人獲取,這才主動說出夜星沉的名姓。

見夜星沉前來,龜茲王下意識的喚出夜星沉的名字,只想得到單飛的幫手。可他隨即想到一件更要命的事情,顫聲道:“夜宗主,小王不是有心要出賣你,小王實在迫不得己。”眼見夜星沉神色蕭殺,龜茲王慌忙一指希羅多道:“是他,是希羅多先出賣的你。夜宗主,小王本想……本想……”

他眼珠子亂轉,頭一次覺得無所適從。

夜星沉笑笑。

他的笑容如同冬季裏被大雪掩埋的最後一點火星——沒有溫暖,只剩絕望的寒冷。

“龜茲王,在這世上,做惡人也應有做惡人的尊嚴,不然會被人笑話的。那種根本不顧臉皮的作惡者,是不能算作人了,也就不能算是惡人。你既然選擇了作惡、你如果還想做人,就一定要想盡辦法維護自己的尊嚴,維系尊嚴需要手段,而不是裝作一副迫不得己的模樣。”

龜茲王眼睛眨眨,一時間不明白夜星沉的意思。不止是他,在場眾人均感覺夜星沉說的有點莫名其妙。

“你是想博得別人的同情嗎?還是希望能繼續靠欺騙活下去?”夜星沉淡漠道:“你欺騙世人我不想理會,可你不應不遵和我約定!”

他話未落,龜茲王臉色驀地變的青綠,龜茲王一只手扼住了自己咽喉,另一只手拼命去抓周圍叫道:“救……救……救我!”

他說了四個字的功夫,舌頭已伸出極長。他的舌頭竟是紫黑之色!

眾人駭然。眼見龜茲王忽然變成如惡鬼般的模樣,他周邊的西域首領只怕被惡鬼纏身,一時間避讓不叠,如何肯會伸手?

單飛霍然站起,不等再有動作的時候,又緩緩坐下。

龜茲王不得眾人援手、伸手抓向了夜星沉。可他不等開口再有哀求時,全身已然僵硬屈膝跪在地上——許久,有風吹過,龜茲王的身軀如石頭般倒在地上,再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眾人悚然。

那些西域諸國的首領呼啦啦的向單飛的方向撤退,看夜星沉有如惡魔般。

夜星沉靜靜的立在原地,看著死不瞑目的龜茲王道:“我喜歡守諾的人,可惜你不是。”

眾人心寒之際,夜星沉終於看向了單飛,輕描淡寫道:“我和他有過約定,我助他稱雄西域,他助我取下樓蘭城,卻不必對外人提及我的名姓。他失信了。”

希羅多臉色鐵青,連連倒退,幾乎要找個地縫鉆下去。

夜星沉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對單飛道:“你不必再問龜茲王,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我就好。”

單飛一時間雖有千言萬語,卻是難以提起。看著夜星沉,他有種熟悉的陌生——夜星沉似乎還是那個夜星沉,可夜星沉又似改變了什麽。

以往的夜星沉還有口活氣,這個夜星沉似乎要死了。

要死的夜星沉比有想法的夜星沉更加的可怕!

是什麽緣由讓夜星沉有了這種改變?

單飛心中琢磨,隨即道:“夜宗主,要龜茲王聯合西域諸國攻打樓蘭,本是你的主意?”

“是。”夜星沉簡潔道。

眾人微聳,噫氣卻是細細。在攻打樓蘭一戰中,太多人不過是盲從的角色,可大多人還算是西域小國的顯耀人物,卻不想眼前這人能將他們玩弄於手掌。

“為什麽?”單飛再次問道。

夜星沉笑笑,“我是好意。”

眾人嘩然,吳奇入城後,本肩負衛護此間之責,見夜星沉莫名的出現他心中已有驚凜,聞言不由怒道:“你放屁!你莫名挑動西域諸國和樓蘭之戰,害死無辜人難數,竟然敢說是好意?”

單飛微驚。

夜星沉卻不惱怒,只是輕淡道:“我不挑動,西域就沒有戰事了嗎?”

吳奇一怔,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夜星沉有些哂然道:“這世上該死的不一定會死,該戰的卻不見得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