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貧弱的新中央【北宋初期】(第3/8頁)

第一還是由於養兵。

(一)宋代之冗兵

無論秦、漢、晉、隋、唐,每一度新政府創建,在天下平一之後,必隨著有一個兵隊的復員。只有宋代因事態特殊,唐末藩鎮的積重難返,外寇的逼處堂奧,兵隊不僅不能復員,而且更逐次增加。

太祖開國時 二十萬

太祖開保時 三十七萬八千 內禁兵十九萬三千

太宗至道時 六十六萬六千 內禁兵三十五萬八千

真宗天禧時 九十一萬二千 內禁兵四十三萬一千

仁宗慶歷時 一百二十五萬九千 內禁兵八十二萬六千

英宗治平時 一百十六萬二千 內禁兵六十六萬三千

以上只是一個約略的計數。

陳襄雲:“藝祖時有兵十二萬。【張方平則雲:不足十五萬。】真宗時,三十余萬。【曾公亮雲:三十八萬。張方平雲:鹹平中五十余萬。揮塵錄:鹹平後增至六十萬。】乾興中【真宗末年。】始及八十余萬。慶歷時,一百余萬。”【揮塵錄:皇祐初兵一百四十萬。】

要之可以見宋代兵額之遞增。直到仁宗時,先後百年,而全國兵額增至七、八倍以上。

軍隊大半來自招募。【並有營伍子弟聽從本軍,及有罪配隸等,然以招募為主要來源。其他尚有鄉兵,由土人在所團立。】應募者非遊手無籍,即負罪亡命。

又往往因歲兇募饑民,遂使長大壯健者遊惰,而留耕者胥老弱。如是久之,農村生產力日漸減削。

且募兵終身在營伍,自二十以上至衰老,其間四十余年,實際可用者至多不過二十年。廩之終身,實際即是一卒有二十年向公家無用而仰食。【孫洙(zhū)謂:“謂之兵而不知戰,給漕挽、服工役、繕河防、供寢廟、養國馬,乃至疲老而坐食者,皆兵也。”】

如此的軍隊,最易流於驕惰。宋兵制以廂軍伉健者升禁衛,然衛士入宿,即不自持被而使人持之,給糧不自荷而扉人荷之。

太祖因怕兵卒驕惰,故定禁兵分番戍宋郡縣。然三歲一遷,即無異一出征。故雖在平時,而軍費時時等於征討。

那時的軍隊,沿著五代積習,月廩歲給外,還有各項額外的賞賜。尤著者為三年一次的郊賚(lài)。

郊祀竭府庫犒賞軍卒,其事起於唐。肅、代以後,國用不給,乃不得不廢祀。舊五代史梁太祖開平三年,唐莊宗同光二年,周太祖顯德元年,皆有祀天大赦頒賞之記載。宋承積弊,不能蕩滌,遂以三年一次為定例。【南郊執仗兵士一萬七千四百余人。】

宋室的郊費,亦逐步增漲。

太宗至道時 五百余萬緡。以金、銀、綾、綺、絁、紬平直賜給。

真宗景德時 七百余萬緡。又東封八百余萬。

仁宗皇祐時 一千二百萬緡。

英宗治平時 一千三百萬緡。

其他復雜易稠疊。

每歲寒食、端午、冬至,有特支。戍邊,每季加給銀、鞋。環慶緣邊艱於爨(cuàn)給者,有薪水錢。苦寒,或賜絮襦袴。戍領南者,增月奉。自川廣戍還者,別予裝錢。川廣遞鋪卒,或給時服、錢、履。

據英宗時【治平二年。】統計,禁兵數約七十萬,一夫錢糧賜予歲不下五十千,則七十萬人有三千五百萬緡之費。廂軍數約五十萬,一夫錢糧賜予歲不下三十千,則五十萬人有一千五百萬緡之費。廂禁軍共費五千萬,而此時天下所入財用,大約只有緡錢六千余萬。養兵費占了全部歲入之六分五。【神宗時陳襄上疏。又孫洙雲:“總戶口歲入,以百萬之兵計之,每十戶而資一廂兵,十畝而給一散卒。”至於戍卒,則歲費一卒達二萬。】

尹洙息戍【在神宗時。】雲:“西北涇原、邠寧、秦鳳、鄜(fū)延四帥戍卒十余萬,一卒歲給無慮二萬。平騎卒與冗卒,較其中總廩給之數,恩賞不在焉;以十萬較之,歲用二十億。自靈武罷兵,計費六百余億。

所以王安石要大聲疾呼的說,倘不能理兵稍復古制,則中國無富強之理也。

神宗君臣雖力主省兵,然熙寧禁軍籍尚五十六萬八千六百八十八人(568,688),元豐又至六十一萬二千二百四十三人(612,243)。蔡京用事,兵弊益滋。軍士逃竄死亡,闕而不補,悉取闕額封椿(chūn)為上供之需。又闕額不以實,上下共為姦利。靖康之難,種師道將兵入援,止得萬五千人。京師衛士,亦僅三萬。宋竭國力養兵,而結果未得一兵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