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回 俞鴻圖得道便受賄 嶽鐘麒母子沐皇恩(第2/4頁)



  尚德祥立刻就說:“那是,那是,誰能不知道您這脾性呢?可您越是不愛錢就越能升官,這話您信不信?我就敢說,您老爺準定要比李制台、田制台和鄂中堂他們升得快。為什麽呢?您正在年輕有為之時,而他們不是老就是病的,哪能熬過您老爺呢?”

  要說,這俞鴻圖和尚德祥之間的感情,就是從前也不過平常。現在他聽著尚德祥在他面前這樣地拍馬屁,還真是有點兒煩。可天下的事就是這樣,千穿萬穿而馬屁不穿。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裏總是痛快的。便趁他的話空兒問道:“別說這些話了,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麽見教之處呢?”

  “嘿嘿嘿嘿,我的那個‘一擔挑’姐夫,叫董廣興。他在淮南府任上讓人家砸了一黑磚,正在想著謀起復呢。他托了小三爺弘時阿哥的面子,放到四川去當了個候補同知。聽說您高升四川,就想見見您,可沒有等著就只好先走了。不過走前他還是去拜見了嫂夫人,一進門,他就哭了。為什麽呢?他說:‘我們這些作外官的,不知你們當京官的苦啊!你瞧俞大人住的那叫房子嗎’?正好,他在棋盤街那裏剛買了一處宅子,不大,卻是三進三出臥磚到頂的瓦舍。您的幾位老哥兒們一商量,就請嫂夫人搬進去住了。”

  俞鴻圖簡直驚呆了:“咳,你們怎麽這樣糊塗!這不是要逼著我去當贓官嗎?不行,我要馬上搬出來。”

  “老爺,您先別忙嘛,我們可不是白送給您老的。您家堂上掛的那幾幅字,全讓我們拿走了。用字畫換房子,您也不是頭一個。當年的徐老相國,李光地大人全都是如此的。再說,我那個一條船兒也還是朝廷命官,既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也不是要借您的勢力去為非作歹,您老爺何至於就清高到這份上了呢?”

  俞鴻圖還要推辭,就聽外頭一聲傳呼:“寶親王爺到!”

  尚德祥知道自己的身份,連忙退了出去,臨走還悄悄的說了一句:“記著,明天我們大夥去午門外接您。”

  俞鴻圖也顧不上說別的,他急步走出門外,沖著寶親王就叩頭諸安,完了又打了一個千兒。就在他一擡頭時,卻瞧見寶親王的身後還站著皇上!這一下更驚得他不知說什麽才好,連忙照著規矩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禮,把皇上和寶親王迎進房內。驛丞也趕快呈上了冰鎮好的大西瓜來,為皇上解暑。弘歷一邊給父皇送上了西瓜一邊說:“萬歲爺是剛剛吊唁了允礽二伯,回到這裏順便看看你們。尹繼善呢?他怎麽不在這裏?”

  “回四爺,剛才他說想回家一趟,這會兒怕該回來了。”

  雍正說:“俞鴻圖,你起來坐著吧。朕剛剛從二哥那裏回來,心裏頭著實的難過,想出來敬散心,也想來這裏看看。聽說孫嘉淦帶著嶽鐘麒的老母親進京來了,也是今天要到。所以,朕還想見見這位老太太。你這次的江南之行,差使辦得不錯。監修了淮河大堤,又幫著尹繼善建立了好幾處義倉,你們還共同讓鄉民們訂了鄉規鄉約。這可都是了不起的大事啊!你梗直敢言,朕原來看著你是禦史的材料。哪知你幹別的事情也這樣好,朕想委你去四川當布政使。嶽鐘麒就駐軍在那裏,你去後,一方面要應付巡撫,一方面還要應付軍需和民政。一身而三任,這個擔子可不輕啊!寶親王薦了你,朕也覺得很合適。你可不要辜負了寶親王和朕的信托呀!”

  俞鴻圖就地打了一躬說:“奴才明白!這是主子的隆恩和寶親王的厚愛。奴才平庸之才,主子如此賞識,奴才只有拼力做去,以不負聖上的期望。奴才還想勸諫皇上幾句,皇上龍體不適,已有很長時間了,主子就不能消閑一些嗎?比如今天奴才等雖在這裏,可是,主子一聲吩咐,奴才們不就進宮朝見了嗎?何用得主子親自來到這裏呢?”

  “唔,朕今天並不單為你們而來。方才在二哥靈前拈香時,朕就想得很多。他如果不失德,何能落到這般地步?弘時回來向朕說:‘二伯伯看到太子鑾駕時,已經不能出聲了,卻一直在碰著枕頭……’唉,朕一想起他來就心如刀絞啊……”說著,他的淚水便流了下來。

  弘歷卻早就聽說了三哥和幾位叔叔伯伯們看戲的事。他在想,二伯死了,父皇還在這裏掉眼淚,可別人哪?連自己一家的親人都沒有一點同情,還怎麽再去要求別人呢?他正要開口勸解,就聽驛館裏一陣人聲吵雜,有人在大聲地說著:“嶽老太太住在北邊套間裏,兩個丫頭在外面侍候。我住這南邊的小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