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亂起蕭墻 二、凈面王威懾何藩台 兩兄弟驚富劉家莊(第2/4頁)



  十三爺不屑地一揮手:“拉倒吧,少跟爺來這一套。我問你,施世綸今兒個問的那幾個私鹽販子的事兒,你們打算怎麽辦哪?”

  何亦非畢恭畢敬地答道:“回十三爺,今兒施縣令放了的那幾個私鹽販子,並沒能跑掉,又被任三公子逮住了。下官還沒來得及問,等問過了再行發落。”

  十三阿哥胤祥心中一驚:好家夥,這些鹽商可真不得了。縣令放走的人,他們竟然還敢私下裏再抓起來,照樣送官治罪。想到這兒,他冷笑一聲說:“何亦非,我告訴你,施世綸斷過的案,你們誰都不能再管,更不準翻案。實話對你說,施世綸是你十三爺我的門下,也是四爺的學生。你掂量掂量吧!”

  一聽這話,何亦非為難了:“是是是。施世綸是個清宮,奴才知道,並不想難為他。可是剛才四爺交待過了,河工的一百多萬兩銀子,得向鹽商們去要。他們抓幾個私鹽販子,小事一樁。如果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他們,恐怕……”

  四阿哥胤禎早聽見他們談話了,特別是聽到十三弟胡謅八扯地說什麽施世綸是他的門下,又是自己的學生,覺得有些好笑。心說,我什麽時候有這麽個學生?便走過來打斷了何亦非的話:“何亦非,我看你這個藩台當的窩囊,也當的昏聵。你知道嗎,十三爺也是欽差。怎麽,我們哥倆的面子還保不下幾個百姓,這點小事你也做不了主嗎?”

  見四哥出來幫忙,十三阿哥胤祥更得意了,他笑嘻嘻地說:“老何呀老何,聽見四爺的話了嗎?施世綸和我們哥倆有關系,他放了的人,你再捉回來,不是掃了我和四爺的面子嗎?鹽商們若是不服、鬧事,你們的水火大棍是幹什麽用的。去吧,去吧,回家脫了這身狗皮,洗個澡,涼快涼快。好好想想,掂量一下哪頭輕,哪頭重。照我的吩咐辦,出了事,到北京去找四爺,或是找我十三爺都行。快滾吧!”

  何亦非諾諾連聲地走了。四阿哥這才笑著對胤祥說:“十三弟,這施世綸是靖海侯施瑯的兒子,你什麽時候收他做了門下,他又在哪裏拜我當老師的?”

  “哈……四哥呀,你不知道。小弟我的威望不足,鎮不住人,才借你的煞氣嚇唬何亦非的。”說著,便把今天在縣衙裏看施世綸斷案的事,向四哥學了一遍。直說得四阿哥也開懷大笑:“好好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施瑯當年率兵征服台灣的時候,連大學士李光地的賬都不買,還差點殺了福建將軍賴塔。他養的這個兒子,又是這麽古怪。唉!鹽政是朝廷的一大弊端啊。其實平民百姓肩挑背扛的賣上幾十斤鹽,又有何妨呢?壞就壞在這些大鹽商手裏。施世綸這樣處置還是對的。”四阿哥胤禎說著說著,陷入了沉思。胤祥知道四哥的脾氣,他是個冷人兒,平時就愛默默地想心事,說話不多,但句句中肯。十三爺也不說話了。

  康熙皇上一共有二十多個兒子,老二是死了的皇後赫舍裏氏所生,所以立了太子。大阿哥當然不服,其他阿哥也心懷不滿,便各自結黨。在這些皇子中,只有老三、老四和老十三,是被公認的“太子黨”的人物。其中,最有震懾力量的,就是這個四阿哥胤禎。他辦事穩重、嚴厲,又厭惡奉承。朝中大臣們,不敢得罪他,可也不敢巴結他,便送他一個外號“冷面王”,對他是敬鬼神而遠之。此刻,胤祥見四哥又在想心事,不由問道:“四哥,你今兒個一天都在河工上嗎?”

  四阿哥猛地醒過神來:“啊?哦——上午去河工上看了看,下午去了方苞家。唉!這個方苞,生是跟著戴名世吃了大虧。戴名世寫了一本書叫《南山集》,其中一篇“詠黑牡丹”的詩中有兩句話:‘奪朱非正色,異種也稱王。’你看,這不明明是低毀我大清的反叛之言嗎?所以,父皇一怒之下,將戴名世逮進京去殺了頭。方苞是海內聞名的學者,可他不該為這部書寫了序,結果,也牽連進去,實在是可惜呀。今兒下午我去他家,見已被查封抄家了。家裏一百多口人,全給鎖在一間屋裏。這大熱天,怎麽受得了,已經熱死了好幾口人了。幸虧帶人來抄家的是我門下的年羹堯將軍。我告訴他,不準虐待方家眷屬。佛以慈悲為懷,不能傷害無辜啊!”

  胤祥知道,這位四哥虔誠信佛,面雖冷而心善。便笑著說:“四哥,那,咱們回去在父皇面前保奏一下方苞如何?”

  “哎——事情不那麽簡單。方苞是知名學者,海內人望,又一向剛正不阿,不依附小人、權貴,這才得罪了鹽商任三公子。這個任三公子的父親任伯安,在京城裏很有點路子,一下子就捅到了老八那裏。我們如果也插手,恐怕不大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