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亂起蕭墻 三六、四王爺得理且讓人 智方苞君前說人情(第2/3頁)



  “回皇上,臣已讀過了。”

  “哦,讀過了咱們就能說到一塊兒了。他們這樣辦像話嗎?朕的意思是要借豐升運行賄買官、敲詐百姓、貪贓枉法、貽誤河工等等罪行,昭示天下,明正典刑,以扭轉這官場腐敗的風氣。可是他們卻避重就輕,只以沖撞聖駕定罪,判了個流配三千裏,還說要朕‘法外施恩’。哼,豐升運的屍體恐怕已經臭了,朕就是想施恩,讓誰來承受呢?還有,對這一大批貪贓受賄官員的處置,朕越看越不明白。胤礽這個太於是怎麽當的?辦事怎麽能如此偏私,一點兒也不光明正大。這樣下去,如何得了呢?”

  張廷玉知道,任伯安的案子康熙還沒看到呢,要是看了,更要發火了。可是如今在上書房他是排在最前邊兒的大臣,他要不說,也得擔責任。所以,等康熙發作完了,才小心翼翼地把案情說了一下,末了又補充說:“皇上,據臣看,四爺、十三爺辦事十分謹慎,他們已經把那個黑档案封了。這件事牽涉的人很多,下邊臣子中也十分慌亂。有人說……”

  張廷玉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看了一下康熙的臉。壞了,皇上要發火兒了。嚇得他把說了一半兒的話又咽回去了。可是,康熙卻等不及了,忙問:“說什麽,不要這樣吞吞吐吐的嘛。是不是說朕對太子偏袒了?”

  張廷玉見皇上發怒,撲通一聲跪下了。魏東亭也急忙跪下,搶過張廷玉的話頭說:“主子息怒,張廷玉說的是奴才從外邊聽來告訴他的。下邊臣子們說:若跟著太子幹,眼下難免一死;要跟著皇上幹,將來難免一死。橫豎早晚都是死,臣子們心都寒了……”

  康熙暴怒了:“哼!全是混賬話,怕死就不要當官!魏東亭,這話不是你瞎琢磨出來的吧?”

  魏東亭伏地叩頭:“主子聖鑒,奴才怎敢妄言欺主。兩個多月來,已經有七十多個部院大臣和封疆大吏上折告病。奴才身為主子包衣家奴,此事,不敢不據實回奏。”

  康熙剛才訓斥魏東亭,那是在氣頭上。對這個老侍衛的忠心,他是從不懷疑的。聽到這裏,他冷靜了,慢慢地走回禦座,長嘆一聲說:“唉,胤礽這孩子真讓朕失望啊,怎麽老是扶不起來呢?現在,他已經處置了,朕又不能不給他留面子。唉,難哪!任伯安這件案子,要依律嚴處,老四他們辦得還好。但對豐升運的處置要嚴詞駁斥,要讓他們重新審理。方苞,你來擬旨如何?”

  方苞上前一步,躬身施禮說:“聖上,臣方苞以布衣之身陪伴君王,不過遊戲筆墨,縱情山水而已。聖上既然以臣為友,那代批擬旨之事,非處友之道。張廷玉身為上書房大臣,從政幾十年,辦事穩健。這旨意,還是由張廷玉代擬為好。”

  “哦,對對對,朕是讓他們給氣糊塗了。廷玉,這事你來辦吧。朕原打算再玩上十天半月的。可是你們瞧,幾個月的功夫,北京城已經鬧得人仰馬翻了。唉,朕老了,顧不過來了。虎臣也老了,這些天你也累得不輕。算了,不玩了。虎臣,你去傳旨,明天一早,發駕回京。”康熙說完,只覺眼眶一熱,差點流出眼淚來。

  下邊幾個臣子看得很清楚,皇上從高興到發怒,又從發怒到傷心,也是有一肚子的苦處啊。他們都不作聲了。魏東亭侍候皇上一輩子了,聽皇上說得如此動情,真如萬箭穿心一般。主子這一回去,自己今生今世恐怕是再也見不著了。他怕惹起皇上的戀舊之情,不敢讓眼淚流出來,哽咽著答應一聲:“紮,奴才這就去安排。”說完,便快步退了下去。

  康熙回到北京的第二天,便召見了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禎和上書房大臣,追問豐升運和任伯安兩件大案。豐升運的案子,康熙在揚州時己下旨嚴詞譴責刑部和太子,鬧得他們一個個灰頭灰臉。任伯安的案子也早已結清了。如今一回來,又問這兩件事,太子嚇得吭吭哧哧,不知如何回答。胤禎是受命清理戶部,刑部案件的,只好出來說話了:

  “皇阿瑪,豐升運一案,刑部量刑不準,處置失當,聖旨一到,已重新結案,改為腰斬。此事兒臣有失察之罪。”

  康熙神情冷漠地說:“嗯,說下去。”

  “是。任伯安這案子是兒臣一手經辦的。因兒臣忙不過來,自作主張,讓九弟審問。任伯安判處淩遲,已於十月二十九日行刑。”

  “哦,這也罷了。朕問的不是這個意思。你站一邊去。胤初!”

  太子連忙上前跪下說:“兒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