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亂起蕭墻 四四、施巧計胤礽逼太醫 傳夾帶郎中闖宮門(第3/4頁)



  賀孟頫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站住身子,定神一看,原來是侍衛領班德楞泰。便賠笑說:“喲,是德軍門吧。我是太醫賀孟頫,剛才進宮給二爺瞧病去了。”

  “哦——原來是賀太醫,你怎麽連個雨具都不帶呢?看看,渾身上下,淋得跟落湯雞似的。快,進屋來暖和一下吧。”一邊說,一邊過來,拉著賀孟頫就進了屋。賀孟頫心中有鬼,哪敢多停啊,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就要告辭。德楞泰是個細心人,他馬上看出了這位太醫有些神魂不定,便故作輕松隨便地問:

  “哎呀,我說賀太醫,你神色不對喲。撞著鬼了嗎?記得你是從西華門進宮的,怎麽又繞到這邊來了?”

  賀孟頫連忙解釋:“咳,別提了。我,我本來就膽小,宮中路徑又雜。我,我倒沒見著鬼,可是到處漆黑一片的還真嚇人……德軍門,咱們明兒個有空再聊吧。天不早了,我,我得回去了。”

  德楞泰一擺手把他攔住了:“且慢,賀太醫,你知道如今內務府是四爺管著。四爺的規矩大,凡是夜間出入宮禁的人,全要搜身。請太醫到裏間去一下,順便把這身濕衣服換換,不也很好嗎?”

  德楞泰這兒正說著,忽聽外邊的兵丁喊了一聲:“四王爺駕到——”

  德楞泰趕到屋外時,四爺胤禎已經下了大轎。他的身後緊跟著裝扮成隨從模樣的性音和尚。德楞泰上前請了安,笑著說:“四爺,下這麽大的雨,奴才以為您不會來查夜了。快,請到屋裏來吧。”

  四爺含笑說:“德軍門,查夜也不會查你。我知道你一向是小心謹慎的。今天二爺病了,我派太醫給他看病,不知那太醫出宮了沒有。我不放心,所以來瞧瞧。”

  “喲,四爺,您算來巧了,賀太醫正在裏邊呢。”

  兩人說著進了屋,就見一個小太監從裏屋走出來說:“四爺,德軍門,賀太醫渾身淋得透濕。我們給他換了身幹衣服,順便搜查了一下,身上什麽夾帶都沒有,只有這張開藥方的白紙。”

  德楞泰接過紙來一看,上面確實什麽字也沒有,便隨手還給了賀孟頫::“快回去吧,瞧你凍得那個樣兒。”

  賀孟頫巴不得這一聲呢,向四爺行了禮轉身便走,卻不防被四爺叫住了:“回來!我問你,二爺害的是什麽病啊?”

  “回四爺,二爺是受了寒,傷風發熱。”

  四爺又問:“嗯,昨天大爺的病,也是你瞧的吧,他怎麽了?”

  “哦,大爺是中了暑,受了熱。”

  四爺冷冷一笑:“嗬,怪了。一個受熱,一個受寒,倒難為你這郎中了。我看,你恐怕也有了什麽病吧,怎麽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這麽難看呢?”

  賀孟頫有點慌神兒了:“四爺,我,我什麽病都沒有,只是剛才淋了雨……”

  四爺突然變了臉,厲聲喝道:“少廢話,把那張紙給我拿出來!”

  賀孟頫一聽這話,止不住渾身篩糠。他戰戰兢兢地把那張白紙又掏了出來,呈了上去。可是,手一哆嗦,紙掉到地下了,而且,不偏不斜正落在剛才從他身上流下來的那灘水上。白紙上突然顯出一行清晰的小字。德楞泰大叫一聲:“四爺,您老真神了!瞧,這紙上有字。”

  德楞泰話沒說完,賀孟頫眼前一黑,嚇昏過去了。

  胤禎不動聲色地吩咐一聲:“取碗冷水把他噴醒。”又把那張紙接了過來,在桌上的水碗中一濕,上面的字全顯出來了:

  淩普奶兄:

  胤礽被囚,整整七年。囹圄望天,泣血淚幹。近聞西疆有事,望兄趁此良機,代我設謀,使我能隨軍出征,脫此災難。

  胤礽密書

  胤禎看完,苦笑地搖了搖頭,又把那張紙小心地在燈下烤幹了。這時,賀孟頫已被救醒,跪在地下,磕頭出血。他一邊叫著“四爺饒命”,一邊不等問話,便把剛才在鹹安宮的事,全部招了出來。

  他這裏啰啰嗦嗦地說,胤禎卻在緊張地想:這事兒關系太大了,見到的人又這麽多,瞞是瞞不過去了,硬壓下去,後果更不堪設想。二哥做出這事來,保是保不住的。不過,這個賀太醫,還可以給他留條生路。不斬盡殺絕,多救一個人,不又多一份人緣嗎?想到這兒,他試探著問德楞泰:“德軍門,你看,這事怎麽辦好呢?”

  “四爺,奴才有什麽見識,全憑四爺吩咐。”

  四爺沉穩地說:“噢,這事兒確實難辦,大家都說我是冷面王,可是,我虔心信佛,心是善的。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從不作踐人,更不輕易殺生。這賀太醫今天出的事,說出去就是殺頭的罪。可我瞧著賀孟頫這人,平日裏還是小心謹慎的。宮裏不少人都求他看過病,沒病的,往後也難免求得著他。我有個主意,說出來大家商量一下,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