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一國將相(第2/2頁)

所以剛才他一報名,是勛若是掉頭就逃,黃漢升肯定不會追——目的就是要嚇跑你啊。可誰想到是勛不但不逃,反而喝問黃忠,你既然不是才到,完全有時間脫卸盔甲,換成公服,為什麽膽敢這般模樣來見我?你是想要造反嗎?!

黃忠心說怪不得,這位是侍中敢一個人跑荊州來煽風點火,果然不光有文才,有利口,還有膽量。話說劉表雖然暗中勾結袁紹,終究還沒有正式起兵呼應——就算起兵呼應,那敵人也是曹操,不是朝廷——就名義上來說,是勛跟黃忠還算是一國的。一國之將、相,上下有別,而且名位差得十萬八千裏,黃忠又不是剛到孱陵還來不及卸甲,也不是逢有戰事不敢卸甲,他就理當穿著公服來覲見是勛啊。這要在太平時節,堂堂侍中就可以當面責其無禮,喝令拿下,然後行文劉表:你的部下如此這般的不象話,你給個說法吧,是我直接收拾了呢,還是交給你來處置?

當然今時不同往日,是勛即便身為朝官,也不能輕易對諸侯的部將下手。但他雖然不敢有什麽舉措,嘴頭上反倒更為強橫,先問黃忠你是想要造反嗎?再問黃忠,你是打算挾持還是擅殺天使?!

他這一橫,黃忠就必然得軟——終究黃漢升是有節操的,不象故長沙太守孫堅,或者生死不知的笮融,完全一副亂世武夫相,根本不把傳統秩序放在眼裏。黃忠只好推金山、倒玉柱,單膝跪倒:“末將不敢,驟聞侍中到來,一時未及卸甲,侍中恕罪。”

看到黃忠軟了,是勛不禁長舒一口氣,把高高吊起的一顆心給放下了——看起來,這家夥不敢劫持或者謀害我啊。於是他也不理黃忠,卻轉過頭去問潘濬:“乃承明請黃將軍來,或黃將軍自來?所部多少軍馬?”

潘濬瞟一眼黃忠,心說你不是號稱能嚇跑這位侍中大人嗎,怎麽自己就先慫了?你有兵馬撐腰,不怕他收拾,我可不成啊,這要是把火兒都撒到我頭上來,我小胳膊小腿的,如何承受得起?漢升啊漢升,害我不淺!趕緊躬身回復是勛:“非小吏相召,乃黃將軍自來,所部千余,昨日入城。”

是勛本打算隨便跟潘濬搭幾句話,然後就大搖大擺往外走,會合了自家部曲以後,趕緊退出城去。可是這一聽,啥,黃忠才帶來了一千多人……這一千多兵說少不少,真要拒城而守,張羨短時間內就未必拿得下來,可是說多也不多,自己有三百多精銳部曲,保全性命還是不難的。

隨即就感覺自己想岔了,因為完全不清楚黃忠這千余兵都是什麽成色,這要全都是黃漢升的部曲,名將帶銳卒,就他手底下那三百來人,瞬間就能讓人給踩爛了。但是黃忠名位不高,所以是勛估計他的部曲不會很多,這一千多大部分是撥隸麾下的普通荊州兵——究竟能打不能打呢?自己究竟是逃還是留呢?

他要是這會兒一逃,行百裏半九十九,此前的種種籌劃,跟長沙和武陵的連番耍嘴皮子,那就徹底泡湯啊。當下又是擔憂,又是不甘,不禁腦筋一轉,想出個不是法子的法子來,轉過身望向黃忠:“吾欲檢視汝部,可乎?”

黃忠聽了這話就是一愣——你想檢閱我的兵馬,這又是玩兒的哪一出啊?他知道是勛不僅僅為朝中重臣,還掛著天使的頭銜——雖然不是奉命出巡孱陵的——那麽跑到地方上要求檢閱軍隊,程序上倒也挑不出錯來。黃漢升能征慣戰,然而出身不高,對於官場上的事兒並不明戲,一時間找不出什麽拒絕的借口來,猶豫了好一會兒,只得點頭:“敢不從命?”

是勛心說好啊,那我就先瞧瞧你的兵究竟如何,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