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兒女親事(第2/2頁)

不僅僅五經啊,還得注左氏(那本就是鄭玄的親傳)、注孟子,注各類兵書戰策——包括曹操的《新書》——注《史記》、《漢書》、《東觀漢記》,乃至注《論衡》。若有余暇,不妨再注注《楚辭》啥的,做中國第一位文學批評家!

若然天下真能底定,迎來太平盛世,那這朝廷高官我也不當啦——政爭實在太過可怕,也太過煩心——幹脆掛個虛職、侯位,下半輩子注書、課徒以終老。真要是能夠達成這一理想,即儒家所謂的“內聖外王”是也,說不定異日聲名不在什麽董仲舒、朱文公之下啊,也混個“夫子”的稱謂——嗯,是夫子……我是夫子、君是夫子,乃人人皆為夫子也……對了,還有件事兒也得趕緊去辦——於是他紆尊降貴地前往夏侯府上,會見新的當家人夏侯衡,先問他,我曾經跟你爹口頭商定過兩家聯姻之事,你知道嗎?夏侯衡躬身答禮:“先父確曾言此,小侄知之。”是勛點點頭:“則卿父身故,吾即卿弟之父也,乃欲代令尊督導之……”我想先收夏侯威做弟子,讓他去我家住著,由我來教導,直至成年,可以嗎?

夏侯衡怎麽敢說不成?況且是勛文名如此之盛,兄弟能夠拜在將來的老丈人門下先好好讀幾年書,那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啊。只是還得先打打預防針:“舍弟頑劣……”本是謙遜之詞,才出口就覺出不對來了——說對方準女婿頑劣?你是打算壞了兄弟這門親事嗎?急忙找補:“非性劣也,然幼從先父,唯好弓馬,不喜讀書,乃請大人善加督責。”

是勛心說這本在我意料之中啊,夏侯家的子弟會有喜歡讀書的嗎?不過自己本來也不打算把閨女嫁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純讀書人——諸葛亮倒是也不能打,卻為天下駿才,問題那樣的能有幾個?而且其實沒想把準女婿教成個狀元之才,只是趁機調教他的性情,將來別成一紈絝子弟,也別成一家暴兇手,得對我閨女好才成。

於是即召夏侯威前來拜見。

是勛從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夏侯威,他上夏侯淵家串門的時候,主人當然會把自己的兒子們叫出來跟是勛行禮,而且前陣子夏侯家辦喪事,是勛前往吊唁,夏侯威也混在兄弟之中朝他磕過頭。因為商談過婚事,所以是勛還特意多瞧過那小子幾眼,並且隨口問過他幾個問題。

在是勛的印象中,夏侯家這幾個小子都長得還算不錯,並非英俊少年,卻也不是歪瓜裂棗,而且秉承家風,眉宇間頗有勃勃英氣。夏侯威本年實歲十五、虛歲十六,半大的孩子,剛開始躥個兒,大概接近一米六,面相頗為周正。

是勛問他,說我要把你帶回家去,收為門徒,嚴加督導,你可願意嗎?夏侯威瞥了長兄一眼,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小子願從。”是勛說好,那你收拾收拾東西,五日之後便去我那兒報到吧。

回去跟老婆一報備,誰想到曹淼不大樂意,說這種大事兒丈夫你怎麽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呢?是勛心說這倒是我疏忽了,可是——啥事兒都跟你商量,那我還是封建時代的士大夫、一家之主嗎?於是故意沉著臉問:“今乃與汝商議,有何不妥?”

曹淼說以夏侯氏的身家,是不大可能入贅的,那麽提前把準女婿接進府裏來,會不會影響到閨女的聲譽啊?是勛一撇嘴,說你想多啦,兩家只是口頭商定婚事,又沒正式下聘書,對外可以只說收徒嘛,有什麽妨礙?

曹淼湊近他一些,低聲說道:“正因尚未下聘,何必心急?今妙才將軍既歿,伯權(夏侯衡)尚幼,其家必衰。何不以吾女許嫁曹氏?前卞夫人與吾語,乃欲為植兒聘吾女也。”

是勛聞言嚇了一大跳,當即一口回絕:“不可——既已許之,安可毀諾?卞夫人不知其間事,汝豈可擅自主張?!”真是婦人之見啊,光想著親上加親了,卻不知道如今曹家將起奪嗣風波,這會兒咱可不能貿然插腳進去!再說了,曹丕若然上位,就他那性子,肯定把兄弟們圈到死,那不是把我閨女往火坑裏推嗎?!

隔天宿於城外別業,跟管巳說起這事档兒來,管巳突然提起:“雪兒尚幼,夫君即議其婚事,復兒年十五矣,亦當定親……”隨即湊近一些:“前子桓過,提及尚有未嫁胞妹,與復兒同歲,夫君何不往求?”

是勛這個頭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