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尋 蹤(第2/7頁)

眾人錯愕間,秋長風緩步到了擔架前,輕輕掀開白布。

雲夢公主蹙眉扭頭,她雖看似膽大,什麽都敢做,可對於死屍,心中厭惡,不敢觀看。

葉雨荷卻輕移腳步,走到秋長風身邊不遠,低頭望去。她身為浙江十一府的頭名捕頭,見屍體倒如家常便飯,只是望了一眼那屍體,神色突然有些異樣。

屍體脖頸有道勒痕,很像被人勒殺!

秋長風放下了白布,回頭看了葉雨荷一眼,微微而笑。葉雨荷卻移開了目光,神色清冷依舊。

秋長風移開目光,略帶沉思道:“這位仵作貴姓呢?”

那仵作怔了下,說道:“小人姓甄。”

秋長風緩緩道:“甄仵作,我不太清楚驗屍一法,但人命關天,我倒希望你詳細再驗一次。”

甄仵作見秋長風似乎質疑他的權威,臉露不悅。

李知縣見狀忙道:“大人,這甄仵作一直在我縣做事,有十數年驗屍的經驗,判斷應該無差。”向甄仵作使個眼色道:“甄仵作,再驗一次也無妨了。”

甄仵作見知縣吩咐,有些不情願地走到屍體前查驗。他手法熟練,很快地再次檢驗完屍體,加重語氣道:“大人,屬下再次查驗後,發現屍體只有一道致命傷痕,就在脖頸,是被勒死的無疑!這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再去找別縣的仵作查驗。”

葉雨荷又皺了下眉頭,欲言又止。

秋長風眼中有分古怪,半晌才道:“你真的查清楚了?”

甄仵作本是自信的表情,見到秋長風望過來,目光中似乎藏有深意,不知為何,心中發寒,可不甘示弱,挺胸道:“不錯,查得再清楚不過!”

秋長風嘴角露出分哂然,凝望甄仵作,一字字道:“你查清楚了,可我有件事卻越來越糊塗了。”略頓片刻,秋長風緩緩道:“我知道一個人被勒殺和自縊還是有些區別的……”

甄仵作突然變了臉色,眼露驚詫之意。秋長風還是望著甄仵作,略帶嘲弄道:“劉老成被劉能用什麽兇器勒死的?”

甄仵作遲疑片刻,“是帛繩。”

秋長風道:“死者脖頸傷痕是在喉上,若被勒死,人必因掙紮等原因,現眼開、手散等現象!但我看劉老成死相為眼合、手握,很像自縊而死,不知道甄仵作你如何解釋呢?”

甄仵作眼中閃過分慌亂,強自鎮定道:“你也說了,很像自縊而死罷了。屍體檢驗法門千差萬別,有些差別不足為奇。”

秋長風瞥見,嘴角笑容更是譏誚,“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但人會說謊,屍體卻不會!你想必認為我怕麻煩,不會找別的仵作揭穿你的謊言,是以仍舊大話欺人?你真以為我不通驗屍嗎?我就算不通驗屍,身邊這位葉雨荷捕頭,身為浙江十一府的頭名捕頭,如何會看不出問題?”

甄仵作心中有鬼,一聽這話駭了一跳,望向葉雨荷時,臉色慘白。他身在浙江,也聽過葉雨荷之名,不想這頭名捕頭是這種嬌滴滴的樣子,更不想這捕頭會到了青田。

秋長風冷望甄仵作,緩緩道:“更何況,我也是懂得驗屍法門的。被勒死和自縊的人,脖子雖都會出現一道傷痕,但死法不同,傷痕差別還是很大!若是被人勒死,因發力角度會致死者傷痕極深,色澤黑黯,但痕跡不會出現在耳後發際。若是自縊,傷痕是深紫色,勒痕一直到左右耳處。劉老成傷痕符合自縊的痕跡,並非勒殺!此種自縊,因在喉上,死後屍體舌必抵齒,而若被勒殺,舌頭不會有此現象。你若不信,我和你賭一賭!”

葉雨荷眼中有些異樣,她其實亦看出那屍體像是自縊,而非勒殺。她並未出聲,不過想看看秋長風的本事,不想秋長風的本事還超過她的意料。

這個秋長風,不過是個錦衣衛千戶,恁地也會這些?葉雨荷越想越奇怪,目露思索之意。

甄仵作臉色灰敗,汗水順著臉頰流到嘴角,澀澀發苦,已不能言。他驀地發現,眼前這人,實在比他這個仵作還像仵作。雲夢公主一直聽著,不想一具屍體還有這麽多說法,聞言問道:“賭什麽?”

秋長風看了雲夢公主一眼,冷然道:“撬開劉老成的牙關,若劉老成舌不抵齒,我把腦袋給他。可若是屍體舌頭抵齒的話,就證明我說的無誤,甄仵作的腦袋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雲夢公主聞言,立即道:“這賭注可行。”她倒覺得這種賭法真的不錯,秋長風贏了,砍的是別人的腦袋,秋長風輸了,她也早想砍下秋長風的腦袋當球踢了。

甄仵作卻嚇得跳起,擺手道:“賭不得,賭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