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卷【亂世豪雄篇】第8章.箭在弦上 第22節

鮮於輔率軍攻占玄菟郡，趕走扶余人和高句驪人後，便立即派人勸撫遼東的公孫度。

公孫度的軍隊從玄菟郡退出後，一直對漢軍保持著高度的戒備。公孫度本人也沒有主動和漢軍聯系。當鮮於輔的信使趕到遼東，公孫度知道朝廷的態度後，這才急忙做出了回應。

公孫度在給鮮於輔的信中極力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在胡族諸部鐵騎大軍殺進邊郡，遼東三面被圍的情況下，自己為了保全遼東只好委曲求全，行此下策。至於驅趕遼東富豪一事，公孫度也有自己的解釋，他把這些人趕走的目的，純粹是為了保存遼東的元氣。當然了，公孫度也承認自己犯有謀逆大罪，不論他有多少理由，他都無法逃避自己和胡人聯手叛亂的事實。

公孫度願意接受族誅的罪罰，但他認為自己的僚屬和遼東將士都是聽命於自己，他們沒有罪責。如果朝廷願意下旨赦免他們，自己馬上束手就縛。

鮮於輔同意了。

現在去查證公孫度是否確實勾結外族舉兵叛亂沒有任何意義，他要立即穩定遼東，需要以最小代價最快速度解決遼東的事。

鮮於輔把自己的奏章和公孫度的請罪表以八百裏快騎急報晉陽。

不久，朝廷回書，同意鮮於輔所奏，但規定凡秩俸兩百石以上的遼東官吏死罪可免活罪不可恕，一律就地免職，革去士籍，永不錄用。

聖旨送到遼東後，遼東人不幹了。他們拒絕接受朝廷聖旨中的責罰，認為自己沒有犯下這麽大的罪責。朝廷赦免了他們的死罪，但革去了他們的士藉，這和殺了他們有什麽區別？

遼東人出爾反爾，這讓鮮於輔大為惱火。他隨即指揮大軍渡過遼水，直撲襄平城（今遼寧遼陽）。

朝廷大軍兵臨城下，遼東形勢驟然緊張。公孫度急忙書告鮮於輔，請他從長久穩定遼東的角度出發，再給自己一段勸撫部下的時間。

“這麽說，公孫度還沒有做出決定，還在拖延時間。”李弘不滿地說道，“他是不是以為我們現在正在和柯比熊激戰，暫時無力對付他？”

“大將軍，遼東將士們奉命行事，的確沒有太大罪責。”余鵬拱手勸道，“我們自相殘殺，只會讓仇者快親者痛，這對穩定遼東沒有半分好處，請大將軍務必三思。”

“戰局拖到冬天就麻煩了，遼東的事必須立即解決。”李弘斷然揮手說道，“急告公孫度，叫他來見我。否則三天後，我血洗襄平城。

公孫度和遼東官吏聽說大將軍李弘突然出現在遼東，一個個驚恐至極。公孫度絲毫沒有猶豫，他不顧眾人的勸阻，立即前往高句驪城拜見李弘。

在遼水河畔，公孫度見到了大將軍李弘。

李弘看到他，冷笑道：“我是不是應該列隊歡迎守住遼東的功臣？”

公孫度拜伏在地，不敢說話。

“當年，趙苞大人和鮮卑人在遼西大戰，鮮卑人挾持了趙苞大人的母親和妻兒，脅迫趙苞大人投降，趙苞大人是如何做的？”李弘厲聲說道，“趙苞大人寧願舍棄自己的母親和妻兒，也要誓死守住大漢疆土。在母親和社稷之間，趙苞大人毫不猶豫，選擇了社稷，你們呢？你們幹了什麽？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天子仁愛，朝廷寬厚，長公主殿下也體諒遼東將士的苦楚，所以特意修改律法，赦免了你們的死罪，但你們驕橫跋扈，厚顏無恥，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敢公然違抗聖旨。”李弘縱聲大吼，“你們眼裏還有天子和朝廷嗎？大漢律法難道是一堆無用的破竹片？你們想死，說一聲，我成全你們。我寧願丟掉遼東，也絕不許亂臣賊子肆意踐踏天子和朝廷的威嚴，肆意淩辱大漢律法的尊嚴。”

公孫度羞愧不已，但他還是極力為自己的手下辯護，“我是遼東太守，所有的罪責我來承擔。遼東將士們沒有罪，請大將軍給他們一個機會。”

李弘沉默良久，緩緩說道：“朝廷可以給他們機會，甚至還可以你機會，但你們要給朝廷一個承諾。”

公孫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了很長時間，兩眼一直死死地盯著李弘。突然，他猛地拜倒在地，連連叩首，嘶啞著聲音高聲叫道：“大將軍，下官……”

“你不要感謝我，這是天子和朝廷的恩賜。”李弘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守住遼東，不足以贖還你們的罪責。你們要想得到天子和朝廷的完全赦免，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替大漢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你們開疆拓土，功勛彪炳，天子和朝廷不但可以赦免你們過去犯下的罪責，還能給你們封侯拜將，而遼東因為大漢疆土的拓展，將由邊郡變為內郡，遼東從此固若金湯。”李弘一拳砸到案幾上，大聲說道，“公孫大人，你有這樣的雄心壯志？有這樣誓死報國的決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