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南山居 第十六節 賣炭翁(第2/2頁)

臣彈劾藍田侯雲燁橫行鄉裏,肆無忌憚,縱奴行兇,視我大唐律法如同無物,如今人證,物證俱全,請陛下詔付有司問罪。”

朝堂之上十分安靜,陳叔達的奏言清越字字血淚,讓人大生同情,憐憫之意。

很奇怪,皇帝不說話,宰相房玄齡也閉目不言,兵部尚書杜如晦似乎在想別的事,心不在焉,就連平日裏嫉惡如仇的魏征也不說話。

陳叔達心裏戈登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頭升起,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秦瓊止住要出班的心思,打算再看看,程咬金臨走前把雲燁交給他,如果出了事,他如何給生死兄弟一個交代?今天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這小子保住。

尉遲恭說話了:“啟奏陛下,軍伍上的人性子都粗,遇到事情動手比動心思來的痛快,請陛下看在這小子薄有微功,年紀幼小,稍稍懲戒一下,讓他長長記性也就是了,說什麽詔付有司,太過了。”

陳叔達大吃一驚,要是輕輕放過雲燁,自己在長安就別混了,家裏攀附的各個商家就會紛紛離去,這如何使得,過窮日子,不如殺了他好了。

剛要開口,就聽皇帝說話了:“小子,你又憋著什麽壞呢?打算又要坑誰啊?陳叔達?你們也算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至於嗎?”

皇帝話一出口,陳叔達就面如死灰,這哪裏是問罪的口吻,這分明是長輩調侃晚輩的口氣,這件事,總有一個人是錯的,如果雲燁沒錯,那就是自己錯了,那胡安說他與雲燁素不相識,更談不到冤仇,只不過沒給他茶葉就是了,難道說,這中間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

一向威嚴的皇帝在朝堂上語氣輕佻,讓諸臣子暗暗吃驚,這雲燁聖眷如此濃厚,不得不重新估算雲家的地位。

雲燁出班回話:“微臣性子粗鄙,讓陛下為難了。”

“粗鄙?不見得吧?朕這裏有一首詩,字句簡練,卻又發人深思,不妨讓房卿給大家念念,也長幾分見識,原來還可以這樣寫詩。”

老房緩緩站起,來到中間,對皇帝拱手一禮,就從袖中抽出一張紙,輕咳幾聲,把嗓子弄舒服了就開始念。

“此詩名曰賣炭翁,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

翩翩兩騎來是誰?豪門家奴黑衫兒。手把橫刀口稱命,回車叱牛牽向西。一車炭,千余斤,豪奴驅將惜不得。半匹紅綃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直。”

“怎麽樣?好詩吧?你們知道朕初次讀到這首詩心都在痛嗎?雲燁幹了朕打算幹的事,你們說,他應該治什麽樣的罪?”

陳叔達仆倒在地上哀求皇帝恕罪。

雲燁聽到這首詩就知道大事不好,朝堂上的罪名沒事了,一會到了後宮熱鬧就大了。

李綱,李文紀,你害死我了。這是雲燁發自內心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