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死水微瀾 第三十節 曲終人散(第2/2頁)

高尚社區就必須住高尚的人,從名字就能看得出來,就不是下裏巴人住的地方。

當然高尚和庸俗也就一墻之隔,比如這位胖胖的滿身戴滿玉佩走兩步路都需要丫鬟扶的胖子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高尚人士。

“雲侯,在下家中雖有幾座朱砂礦,累世巨富,想沾些文氣,您看看我出八千貫能不能勻給在下一座宅子,如果錢不夠您說多少就多少。”

這樣的高尚人士如果不能入住,那麽誰還能入住?全是魏征這種給一千貫錢,還要索賄的人進來,才是雲燁的恥辱。

“價錢當然沒問題,只是您這棟宅子緊挨著魏公的府邸,不知他會不會有意見?”

“如果您能讓在下出資為老國公布置新宅,在下就是出一萬貫又何妨?”

商人果然沒有一個是蠢得,一萬貫的宅子,左鄰右舍全是高官顯貴,如果自己家時不時的請這些貴人飲宴幾次,區區兩千貫還真的不算什麽。

最喜歡現在的淳樸民風了,只要是鄰居,偶爾串個門子請個客,誰也不會貿然拒絕,哪怕你再高的官位也耍不到鄰居家來,長孫家的鄰居是一個小戶人家,宅子是祖宅,還沒有長孫家半成大,可是這家兒子娶親的時候,給長孫府上遞了請柬,長孫無忌硬是坐在一群販夫走卒中間喝酒喝得昏天黑地,熏熏而返。

商人有限度的放進來幾個,對於社區建設是有利的,平日裏收個衛生費,垃圾費之類的,或者贊助個活動,都是掏錢痛快的主,不像那些官員,個個恨不得石頭裏擠出油來,現在買房子踴躍,到時候掏管理費一定會牢騷滿腹的。相比之下商人就純粹的多。

李二走了,走的悄無聲息,連官員都沒有驚動,雖然有細心地專門在天橋上恭送,李二也只是點點頭,就坐著宮女擡的座輿一閃而過,沒有不高興,只有滿肚子的愉快。

當所有的房子都敲定的時候,外面已經能聽到雞叫聲了,頭一回有通宵達旦的機會,唐人還是很珍惜,趁著這個機會與多日不聯系的老友在燭光下攀談幾句,飲幾杯佳釀也是應有之意。

雲家在興化坊的宅子早就布置好了,辛月帶著老奶奶早早就回去安歇了,小丫頭們也被帶走,只有蒔蒔支著下巴打瞌睡等師父忙完了一起回家。

皇家的王子公主們似乎更加的興奮,一向溫婉的長樂也沒有絲毫的睡意,坐在包廂裏看哥哥們打紙牌,李承乾的美人被老父親接走了,他形單影孤之下毅然決定和李泰,李恪打紙牌,只可惜完全不是在書院熏陶過的兩個弟弟的對手,臉上貼滿了紙條,除了眼睛已經看不到鼻子和嘴了,這全是長樂下的手,只要一局結束,就立刻裁紙條給三個哥哥貼上。

再長的夜也有過去的時候,長安城的鐘鼓再次響起的時候,每個人都悵然離去,昨夜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嬌媚的歌姬,雄健的舞蹈,一擲萬金的豪客,流光溢彩的寶物,造型奇特的衣飾,美輪美奐的房宅,還有雲燁對異族的冷血無情,讓這個夜充滿了傳奇的色彩。

那種奇怪的故事敘事方法,第一次走進了大唐人的生活,原來故事還可以這樣講。

大唐的夜晚太枯燥了,日出而作,日暮而息,漫長的夜只有靠睡眠來打發,感覺不到生氣,昨夜,顛覆了這一傳統,讓人有一種犯禁之後逃脫的愉快。

人走光了,現場一片狼藉,雲燁打個哈欠,準備回家睡覺,這三天不要指望他從床上爬起來。

天橋上李靖站在風裏,沐浴著朝陽,手裏攥著一張熊皮,見雲燁出來,就把熊皮一抖,沉聲問:“我三弟在哪裏?”

看著熊皮上的編號,這是長孫家的熊皮,李靖結果來說事的。

“沒有見到,這此去那個地方的有兩百人,回來的就熙童一人,就連惡名昭彰的田襄子也死在那裏,你三弟的境遇堪憂。”

李靖轉過身子,大概不想讓雲燁看到他的悲傷,又問:“田襄子死了?”

“當然死了,要不然我哪來的舍利子拍賣,這家夥的屍體居然可以燒出舍利子,實在是讓人驚奇,難道說這個世道變了?有人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雲家就是善良事做得太多,才會總有麻煩找上門。”

“小子,少拿話來擠兌老夫,你就不是一個善良人,給你安上尾巴,你比狼都狠,你以為老夫看不清楚你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