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勃發 第四十九節 血夜(第2/2頁)

看著黑衣人清冽的眼神,張舉道艱難的問:“為什麽?”

黑衣人一言不發,狠狠地一刀就刺進了他的胸膛。

庭院裏的各種聲音逐漸小了下來,慢慢變得悄無聲息,黑衣人首領從懷中取出一個鐵片塞進張舉道的手裏,然後揮揮手,剩下的黑衣人就用油布包起戰死的同伴,包括被劈成半截的屍體,劈開院門,出了張家,踏著月色,融進了無邊的黑暗。

岑文本正在書房審閱明日早朝時要上奏皇帝的奏折,原本用不了這麽晚,無奈住在家裏那五個倭國學子過於好學,竟然不間斷的向他請教了兩個時辰的學問,這讓他既感到痛苦,又感到欣慰,這樣的學生已經很少見了。

岑家居住在長安城,屋舍並不大,妻兒遠在洛陽不在身邊,所以家中就只有四五個弟子和一個老仆,一個廚娘,倭國的學生也就暫時住在家裏,等找到合適的居住地之後,就會搬出去,岑文本對這些能吃苦,勤勞的學生很是滿意。

門被輕輕叩響了,岑文本喊了聲進來,只見那個叫做八倍種麻的倭國學生提著一個茶壺進來,給他施了一禮,換下桌子上早就冰涼的茶水,鞠了一躬,提著涼茶就要出去。

“種麻,以後這些事你就不要做了,有老杜做就好,你渡海求學不易,多把心思用在學業上,先生還沒有老到動彈不了的地步。”

種麻跪下來磕了一個頭說:“大唐的學生不是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了我們先生到現在還不得安眠,是我們的罪過,服侍先生是應該的。”

曾文本正想要說話,卻見一個黑衣人一頭撞進了書房,見了曾文本兜頭一刀就劈了下來,剛剛站起來的種麻大叫一聲就撲在曾文本的身上,自己的後背重重的被劈了一刀,種麻把曾文本按到,不待黑衣人再舉刀就攔腰抱住,推著黑衣人往書房外面走,黑衣人的刀夠不著種麻,曲起胳膊一肘一肘的砸在種麻的背上,一時間鮮血飛濺,種麻依然一聲不吭,努力的把黑衣人推出了書房,自己無力的撲倒在門檻上,猶自抱著刺客的一條腿不松手。

黑衣人舉起長刀準備把抱著自己腿的種麻的胳膊砍斷,卻聽得院子裏老杜在大喊“抓刺客”,黑衣人一驚,一刀刺在種麻的肩頭,見他松開了自己,來不及殺人,匆匆的向院子裏跑去。

岑文本的弟子們都跑了出來,倭國的弟子勇猛的朝著黑衣人撲過去,想要抓住刺客,誰料想黑衣人兇性大發,斬下了一個倭國學生的首級,又砍倒了一個倭國學生,縱身躍上了墻頭,到了墻頭還把自己的長刀擲了出來,想要把抱著種麻哀痛不已的曾文本刺死,老杜掄圓了杠子敲飛了長刀,黑衣人這才躍下圍墻,消失不見。

街面上響起了混亂的鑼聲,巡夜的武侯就像受驚的驢子,到處亂竄,等到他們打開坊門,沖進岑家的時候,岑家已是哀鴻一片,種麻背上的傷很重,金瘡藥撒上去就會被流出來的血沖開,岑文本看著奄奄一息的種麻,再看看另一個倭國學生深可見骨的傷痕,最後抱起那個被砍掉的倭國學生的首級,捶著胸膛仰天長嘯。

長安城在第一時間開始大索兇手,兇手時隱時現,最後消失在興化坊的梨園之中,在也不見蹤影。

四更時分,月亮好像也不忍心看這一幕幕人間慘劇,隱入了雲層,不多時飄起了濛濛細雨,在黑漆漆的官道上,兩匹快馬疾馳而來,被城門官用吊籃搥上城墻之後,換了馬匹,一騎奔向了皇城,一騎奔向了張亮在長安城的家。

與此同時,一艘小小的快船扯滿了風帆,快逾奔馬的順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