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戰火 第五十九節 回馬槍(第2/2頁)

想到自己兄弟的性子,程處默就恨不得拍自己的大腿,說什麽戰略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將部下損失在這些無意義的戰鬥上,不希望將來有人念詩說什麽可憐什麽什麽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之類的酸話。

不打仗自己跑了上萬裏來這裏幹什麽?將士們來這裏又幹什麽?聽說玄奘取西經也不過就這點距離而已。

現在不錯,兄弟的腦子似乎開化了,一句不苟且就讓人精神大振,說的也是,已經能在這裏橫著走了,為何要與敵人苟且?

程處默雖然勇猛,卻也不是一介莽夫,作為將軍,他依然是一個合格的將軍,能分清楚自己在什麽時候該幹什麽事。

範弘一嚴格的遵守著大帥的命令,在軍中不斷地巡視,身後跟著十幾個軍法官,他們所到之處,無數的將官都會立刻檢查自己的裝備和衣著,百人隊長小聲的傳遞著命令,要自己那些邋遢的部下注意了,千萬不要被軍法官抓到,這些天大帥在整頓軍紀,不能出岔子。

範弘一對自己的威懾力非常的滿意,他雖然不知道大帥為什麽會突然開始整頓軍紀,在他看來最需要整頓軍紀的就是大帥本人,在軍中連閨女都生出來了,還怎麽要求別人?

想想那頓滿月酒,範弘一就哭笑不得,這是自己這輩子第一回在軍中喝滿月酒,雲家的人都講究,小小的閨女洗三之類的禮儀半點都不能少,客人還需要遴選,聽說那日暮夫人拿著將官的花名冊翻了三天才定下人選。

醜陋的不要,殺氣重的不要,不會說話的不要,這是對部下的羞辱,當自己打算當著大帥的面指責這樣做不對的時候,老元悄悄地拉扯了自己一把,示意自己不要太認真,反而端起酒杯祝賀雲家小娘子福壽康寧,還從懷裏掏出倆件精美的銀器送了過去,笑著說是自己和他的賀禮。

“老範,大帥這是在自汙,你怎麽就看不出來?咱們這一次立下的功勞太大,大的有些過分了,勝利之後我們就該考慮退路了,只有大帥遭到人家的彈劾,陛下大度的原諒了大帥的這些舉動,我們才有好日子過,大帥才能順利的進爵。

咱們的大帥是一個多麽聰慧的人,那日暮夫人也不是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女人,那日暮夫人在火堆邊上給大火跳舞唱歌的時候,怎麽就不端貴婦架子?閨女的大喜日子怎麽就開始嫌棄大夥了?沒道理。”

聽了老元的話範弘一這才明白過來,立刻就回到自己的帳房,恭恭敬敬的記錄下了雲燁這一次違反軍紀的記錄,並且拿給大帥過目。

“以後不許徇私情!”這是大帥抱著閨女給的一句評價,此時,帳外激戰猶酣……

劉方手裏拿著望遠鏡在不斷的觀察優素福的大軍,連續四十天的不間斷追擊,大食人的軍陣明顯的已經開始散亂了,大隊人馬拖拖拉拉的跟在後面,前軍和後隊已經被扯開了足足有五十裏的一道缺口。

可以了,大食人已經疲憊了,該到程處默穿插到敵後去了,只要他帶著四萬騎兵擋住這十萬大食人一個時辰,駝城就會沿著這道谷地將這十萬人碾成肉泥。

程處默終於聽到了期盼已久的號角聲,聽到號角聲就證明大軍已經做到了將大食人肥的拖瘦,瘦的拖垮的目的,自己這些天帶著部下屯居在駝城上養精蓄銳,等的就是這一刻。

又是一個下弦月,清冷的月輝灑在黝黑的鐵甲上,反射著幽幽寒光,包裹著棉布的馬蹄踏在布滿霜花的碎石上,心情激昂到了極點,終於又有一場像樣的仗可以打了。

雲燁焦躁的在駝城上走來走去,他非常的擔心自己的四萬遊騎,兩萬仆從軍的命運雲燁並不是很在乎,他們必須要經歷一場大戰來表現自己的忠誠。死傷其實就是投名狀的另一種表達方式。想比之下,程處默帶領的兩萬關中子弟才是導致雲燁焦躁的原因。

“不要著急,他們才走了一個時辰,按照路程計算,他們至少要走三個時辰,再休整一個時辰才能投入戰鬥,既然是打仗,傷亡在所難免。”

杜如晦披著皮裘擡頭看著月亮小聲的勸慰雲燁,像是一個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