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可以坐下來談一談(第3/5頁)
高覽和沮授,便沒有那麽多的交情。
只是他與張郃關系莫逆,張郃既然上去見禮,他也不好失了禮數。
“有勞先生掛念,張郃而今尚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沮授嘆了口氣,輕聲道:“當初我帶你投奔袁公,本以為投靠明主,卻不想到頭來……你的事情,我聽說過,若非二公子逼迫。以俊乂之品行定不會反出。此事怪不得你,但這些年來你隨我在袁公帳下,卻受了不少委屈。而今得遇明主,當好生效力。”
沮授一番話,卻讓張郃的眼睛紅了。
他低下頭,半晌後哽咽道:“先生能理解張郃,張郃感激不盡。
我也知先生品行,然則有一句話如鯁在噎,不吐不快。袁公四世三公之家所出,看似寬宏。實則無容人之量。且而今大公子和三公子相爭,派系林立,相互傾軋。實非興盛氣象。
先生才幹,卓絕過人。
想當初,先生就建議袁公迎奉天子,占據大義,可袁公卻寧可信淳於瓊之流所言。也不願采納先生主意。這些年來,先生為袁公獻策良多,然則袁公采納者,又有幾何?先生以國士報效,奈何袁公並未視先生為國士。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我家皇叔雖年少。卻又鴻鵠之志,心胸寬廣,更能虛心納諫。今皇叔受天子衣帶詔。圖謀中興之事,為天下人所敬重。先生大才,何不前來為皇叔效力,如此方不辜負先生這一身的才學……”
沮授,笑了。
他目光有些復雜。凝視張郃良久。
片刻後,他向荀諶看去。輕聲道:“友若,你好福氣。”
荀諶撚須,笑而不語。
沮授又道:“你與俊乂的心思,我已知曉。
然則,當年我已背主求榮,為迎袁紹而背叛韓馥。今我身陷絕境,只求一死……大丈夫生於世上,有所為有所不為。當年我已經做出了一個選擇,而今卻不能再效仿當年之事,否則與禽獸何異?友若美意,我心領之。但若說歸降之語,休要再言。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
“公與請說。”
“義渠為人忠義厚道,可惜卻不得袁公所重。
今我敗北,死志已決。然則義渠尚年輕,實不該陪我喪命……還請友若看在昔日情分上,在皇叔面前代為美言。義渠之才,或許不比俊乂觀治,卻也是一流,還望皇叔能饒他性命。”
“將軍……”
蔣義渠在一旁,臉色大變。
沮授卻一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而是直勾勾盯著荀諶。
荀諶也看著沮授,半晌後輕聲道:“公與,你只顧著身邊之人,卻忘了自家孩兒。”
“你……”
“我知你公心甚重,可你也要為你家孩兒考慮周詳才是。
子翼而今身陷囹圄,你卻始終未曾關懷。若你死,你以為子翼便能獨活嗎?以子翼之秉性,必然會與主公為死敵。便主公心胸寬廣,又如何能夠容忍有人對他存有禍心,到時候……
我知道,公與你早有遠見,早在官渡之前,便建議你兄弟沮宗棄官歸田。
奈何你那兄弟執迷不悟,即便是袁紹官渡慘敗,他還是死抱著袁紹,不肯聽從你的主意……到頭來,不管是我家主公,亦或者是那許都的操賊得勢,你沮氏一門,只怕要從此滅絕。
公與,你父膝下有你,你祖父膝下有你父,你曾祖膝下有你祖父……可是你呢?
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沮家從此不復存在嗎?”
沮授的臉色,頓時鐵青。
他看著荀諶,半晌不開口。
荀諶卻不在意沮授的臉色,“公與你要做忠臣並無錯誤,只是你也要看,你效忠之對象。
袁紹雖出自四世三公之家,空有虛名,終非明主。
我今日來,並非是要你歸降我那女婿,只是想勸你一回。
難道說,元皓便不是忠臣嗎?他性情剛烈,但如今卻在遼西孤竹城做一個富家翁,每日讀書寫字,與名士往來,快哉之至。而巨言雖未能得重用,卻為主公所重,一直在暗中觀察。
公與,我那女婿臨行前曾與我說過:若公與不願歸降,沒關系,他絕不會強求。
你大可以去孤竹城,與元皓為伴。
不過我那女婿,對子翼頗為看重……但若你死了,即便是他心胸再廣闊,也容不得一個和他有殺父之仇的人活於世上。更何況,子翼才能不俗,若真讓他活著,才是一樁心腹之患。”
沮授露出苦澀笑容。上上下下打量荀諶。
“友若,我從不知道,你還有這般口才。”
荀諶笑而不語,轉身上了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