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塵埃落定 ( 5958 )

洪走上嘉德殿,胖胖的臉上,寫滿了疲倦二字。

視滿朝文武若無物一般,徑自跪在丹陛下三拜九叩,“啟稟皇上,臣劉洪不辱使命,三十天體察天意,終有所得。天意如何,皆書於奏章之中,呈請皇上禦覽。”

說著話,從大袖中取出竹簡一卷,高捧過頭頂。

“阿父,呈上來!”

張讓連忙佝僂著身子,走下丹陛,從劉洪手中接過竹簡。可就在這時候,令滿朝文武驚駭的事情卻突然發生了。當張讓從劉洪手中拿起竹簡的一刹那,劉洪的臉色突然通紅,喉嚨抖動了兩下之後,一口鮮血噴出來,濺的張讓一身都是血紅。

劉洪癱在了地上,氣息奄奄。

漢帝先是一怔,但迅速反應過來,大聲喊叫道:“太醫,太醫何在?”

嘉德殿上亂成了一團,所有人都驚恐的看著昏迷的劉洪,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有聰明的,隱隱猜到了其中的端倪。

想當初許劭月旦評評點董俷三人的時候,不也是一口血吐出來掛掉了?

難道說,這不是在做戲?而是劉洪真的泄露了天機,故而才遭到了如今的天譴嗎?

張讓手捧竹簡,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半天說不出話。

有人喚來了太醫匆匆上殿,為劉洪檢查了一番後,回答說:“皇上,皇叔氣脈虛弱,需盡快調養才行。若是在耽擱下去。臣恐皇叔有性命之虞。”

“因何如此?”

“皇上。皇叔的脈象虛浮,而且極為怪異。臣從醫二十載,卻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故而也不好說明。”

“既然如此,快快攙扶皇叔下去,好生調養。”

漢帝說完,又對張讓道:“阿父,快將手中書卷呈上來。朕要看看天意究竟如何。”

張讓聞聽,忙奉上了竹簡。

漢帝打開竹簡,見上面洋洋灑灑書寫千余字。

但內容無非是一個:雷擊嘉德殿,是因為朝中有忠良為宵小所陷害,故而警示之。那忠良為勾陳降世,一如文王之雷震子一般,是上天派來護佑大漢江山社稷地忠臣……

漢帝擡頭。突然問道:“何人是朕地雷震子?”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寂靜。

漢帝分明是把自己比作了周文王,聽上去似乎有點怪異。可即便怪異,誰敢開口。

好半天,司徒陳耽挺身而出道:“天書所言雷震子,必為皇甫義真。”

何進陰陽怪氣道:“如此說來,雷震子已死,豈不是說我大漢必將亡於吾皇之手?陳司徒。你好大的膽子,詛咒大漢江山,更汙蔑吾皇昏庸無能。我且問你,天書所言,朝中有忠良為宵小所陷害,也就是說那忠良之臣尚未棄世,與皇甫嵩何幹?”

“這個……”

張讓也開口道:“老奴幼年時曾聽人說。凡上天所派。定有異象。傳聞那雷震子相貌秉異。非常人之相。幼年曾為人所棄,後來才成為文王之子。和皇甫義真完全無關啊。”

又有東觀博士站出來說:“臣聞董家子生就秉異相貌,且名字中的‘俷’字,亦含‘棄’之意。以臣之見,天書中所言大漢忠良,莫非是指的那董家子董西平嗎?”

袁隗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蔡老頭可真是為了保他這個女婿,什麽都敢說啊!

連董俷是雷震子轉世的瞎話都愣是敢往外編,他還真的是不怕這上天給他天譴嗎?

東觀博士,大都以蔡為馬首瞻。

可以說有一大半是以蔡學生而自居,剩下的那些人,或是鉆研經學,卻以盧植為師。

漢帝聞聽,不禁連連點頭。

而盧植此時也站出來,恭敬的說:“啟稟吾皇萬歲,臣尚有一本。”

“奏來……”

“前日臣於蔡翁家中做客,偶然見有一書,名《敕勒川文集》,據說是有蔡翁之女昭姬編撰,尚未完成……不過,臣隨手翻閱,發現其中頗有奧妙,特別是有一種斷句之符號,非但淺顯易懂,而且於文章閱讀,頗有益處,臣當時甚為驚訝。”

誰也不曉得,這盧植為什麽突然說出這樣地事情,好像和主題不著邊啊。

倒是漢帝笑逐顏開,點頭說:“蔡翁學究天人,有三君美名。想必那些是他所創吧。”

“臣當時也以為是如此,可後來一問,才知道這斷句符號,實乃董家子所創。”

“啊?”

就連袁隗都吃驚不小。

那董家子還有這等本事,一武夫而已……

“董家子?可是那董西平?”

“正是!”盧植笑道:“那董家子生的確粗豪,五大三粗的看不出還有這種本領。臣當時也不相信,就取笑蔡翁說:伯先生

張目可以理解,但有些過頭了。”

“哦,那蔡翁如何回答?”

“蔡翁說,那確實是董家子所創,非是他為董西平張目。之所以起名為《敕勒川文集》,是因為董家子自幼長大的地方,就是涼州董家的敕勒川牧場。而敕勒川三字之名,還別有來歷。據蔡翁之女昭姬說,那是源自董家子所創作的一首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