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靖康恥 第318章 高太尉(一)

其實,似這種詩社聚會,也很難出現什麽亮點。

一幹太學生如同後世的憤青一般,大肆抨擊朝政,言語間肆無忌憚。

北宋重讀人,於是便有了宋時的風雅;然則太過放縱之後,一幹生就忘乎所以,便有了一群整日裏無所事事,只知道坐而論道的清流名士。這種狀況,在王安石變法之後,越發明顯。如果說在變法之前,宋代文士跟注重能力的話,那麽在變法之後,便催生出一群能力不足,卻徒有虛名的所謂名士。特別是徽宗一朝,初時風氣尚可,到了宣和年間之後,沽名釣譽之徒,便充斥於朝堂之上……所謂上行下效,朝堂上如此,自然使得民間風氣隨之產生變化。

太學生固然也不泛有能力者,但更多的,還是那種坐而論道,卻不曉時事之人。

對於宋金之戰,太學生們顯得並不在意。

他們對虜賊,也就是女真人更多是一種鄙薄之心,全然沒放在心上。

不過,玉尹還是在這些太學生裏,留意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德安府進士張炳,另一個便是太學內舍生雷觀。玉尹之所以對這兩人產生興趣,還是因為從陳東口中聽說過。去歲時,偶然從陳東手中得來的那份名單裏,也有這兩人的名字。所以當這二人一出現之後,玉尹便立刻多了幾分小心。

張炳和雷觀,並沒有留意玉尹。

二人倒是隨著趙叔向。不時低聲交談。

許是趙叔向與二人說了玉尹的身份,兩人時不時會看上玉尹一眼,不過那眼神裏,卻透出一抹不屑之色。

在他們眼中,玉尹始終都是個出身於市井的屠戶。

若非他運氣好,有黃裳這麽一層關系在,又怎可能得了文林郎補身?

說實話。文林郎的補身對玉尹來說,非但沒有起到好的作用,反而讓那些讀人。對他產生了排斥心理。一個身無功名,甚至沒進過院的人,怎可得此殊榮?

玉尹。卻沒有在意。

詩社的氣氛,很是無聊。

玉尹停留了片刻,便失去興趣。

趙諶原本是抱著來認識幾個青年俊彥的心思前來,可是聽了一會兒他們的談話,也是興趣缺缺。

“老師,便走吧。”

趙諶一提議,立刻引得趙多福和朱璇的贊成。

幾人起身,與趙叔向告辭離去。待從樓上下來,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忽聽有人道:“小乙即來了豐樂樓。怎不與奴家見過就走?”

玉尹回頭看去,卻是馬娘子。

在她身邊,還跟著白世明,看上去好像沉穩許多。

玉尹忙與趙多福等人告了罪,讓趙多福等人先行離開。

“小乙。過兩日去你家,莫忘了你與我說的那個白蛇傳的故事。”

趙多福雖心裏不舍,卻也知道,玉尹有正事要做。於是便約了時間,和朱璇帶著趙諶離開。

玉尹則轉身來到馬娘子跟前,拱手唱了個肥喏道:“不知馬娘子也在。卻是小乙失禮……本打算過兩日了結了公事之後在登門拜訪,不成想在這裏與馬娘子相見。”

他已經聽說了,那關勝是馬娘子的遠房親戚。

之所以會在到任後百般照拂,便是得了馬娘子的叮囑……說起來,玉尹和豐樂樓的關系,本應該遠高於潘樓。可誰又能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而今他和潘樓的交情,遠甚於豐樂樓。再見馬娘子時,玉尹也不禁有些唏噓。

他看得出,馬娘子有心要緩和關系。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小乙又有新作嗎?”

“啊?”

玉尹一怔,忙搖頭笑道:“去杭州之後,整日忙於軍務,哪有空閑撫琴作樂?”

“卻聽方才柔福帝姬說甚白蛇傳……若作成之後,還請小乙要優先考慮一下自家。”

馬娘子也算是看出來了,玉尹這肚子裏,是真個有貨。

這態度與當初購買《梁祝》時,已大不相同。也難怪,好好一部梁祝,卻生生被她作毀了,這心裏面的懊悔,自有她自己清楚。而今聞得白蛇傳,馬娘子豈能放過?

不說別的,只要對外宣稱是玉尹新作,就足以令豐樂樓,挽回而今的頹勢。

玉尹一怔,方才和趙多福閑聊時,偶爾說起了這個故事,卻並不是很放在心上。說實話,他並未想過要把這出戲搬上舞台,所以也就隨口一說。可馬娘子的話語,卻提醒了他……白蛇傳最初是見於明代馮夢龍的《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一篇,後來又經無數人改編,才有了玉尹前世見到的白娘子傳奇。可實際上,白蛇傳的起源,在後世也是眾說紛紜。有的說是起於南宋,也有人說是起源於北宋。

而北宋之說,則是源於湯陰黑山之麓,淇河之濱的許家溝村。

許家溝村所依黑山,又名金山,大伾山。

早在魏晉時期,左思在魏都賦裏便記載了‘連眉配犢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