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靖康恥 第355章 姚平仲,是白癡嗎?

“開戰?和誰開戰!”

玉尹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詫異看著趙諶問道。

“自然是和虜賊開戰。”

趙諶顯得很興奮,不等玉尹再問,便滔滔不絕的講述他聽來的消息。那模樣,活脫脫一個小孩子,不過想想看,這小子才九歲,不就是個小孩子嗎?玉尹心裏曬然一笑,想來是自己把太多希望寄托在這個小家夥身上,才會有如此怪異感受。

“你是說偷營?”

玉尹聽完趙諶的話,眉頭一蹙。

趙諶沒有覺察到玉尹的情緒變化,仍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

“是啊,方才張老公與母後說話的時候,無意中提及此事。

我就說嘛,父皇怎會這般糊塗?明明占居了上風,卻要和那虜賊談勞什子議和。嘿嘿,現在看來,父皇這分明就是疑兵之計,借議和之由,再設法打擊那些虜賊。”

趙諶說的是眉飛色舞,可玉尹卻聽得一陣發悶。

孩子,你太天真了!

便是你老子要打這一戰,也是為了議和做準備,絕非是你所想象的勞什子疑兵之計。

可這話,他卻不能說。

“如此說來,此計是老種相公所出?”

“正是。”

“今晚偷襲牟駝崗?”

“是啊。”

玉尹越聽越心驚,忍不住問道:“那老種相公要命誰領兵?”

“聽張老公說,好像是秦鳳軍節度使姚平仲。”

果然!

玉尹心裏咯噔一下,果然是姚平仲。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歷史上第一次開封之圍,宋軍的確是做出偷營部署。可不知是什麽原因,卻落得一個慘敗。當時領兵偷營的主將,便是趙諶口中這個姚平仲。

姚平仲,字希晏,將門之後,西陲大將。

十八歲時便加入行伍。與西夏人決戰滅底河,斬獲頗豐,故而得徽宗皇帝所看重。

便是欽宗皇帝,對姚平仲也非常重視。

姚平仲方抵達開封,便被委任為侍衛親軍步軍司都太尉之職,故而也有姚帥之稱。

然而歷史上,他正是在偷襲牟駝崗失敗後,不敢返回開封。便逃往巴蜀。

一直到乾道、淳熙年間,也就是公元1165至1189年左右才又出山,時年已八十有余。

說起來有趣,玉尹之所以知道姚平仲,並非是因為他的戰績。

姚平仲再次出山之後,著《同渭南集》一書。玉尹也是因為這本書,才對此人有所了解。若非趙諶提及此人,玉尹幾乎想不起來北宋末年,還有這麽一個人物。

只是如今便聽到了。他也只能苦笑。

牟駝崗之戰,非戰之罪啊!

所謂偷營,關鍵就在一個‘偷’字上。偷營劫寨。在於一個奇。可現在,連宮中的太監都知道了這件事,只怕這個‘奇’字便不復效果。深宮大院,魚龍混雜,宮娥彩女,太監奴仆多不勝數。便是欽宗皇帝登基之後,遣散了不少徽宗皇帝時期的舊人,但宮中的人數,依舊是一個驚人數字。這麽多人。人多嘴雜,誰又能保證,會不會走漏風聲?便如同張老公這樣,也許只是隨口與朱璉談及,可現在連趙諶都知道了。又算得什麽秘密?‘奇’已不復存在,結果可想而知。

更不要說,這開封城裏還藏著金人的細作……“小乙,你怎地不高興?”

趙諶見玉尹沉思不語,忍不住開口發問。

玉尹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所謂奇兵,便在於一個出奇制勝。

如何出奇制勝?無非是故設疑陣,隱瞞消息……我擔心這次偷襲,恐怕難以成功。”

玉尹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兵法大家。

這麽一個連他都能看出端倪的事情,想來也不難理解。

趙諶本來是興高采烈,可是聽玉尹這麽一說,也不由得心裏一咯噔,露出凝重之色。

“那怎麽辦?”

“設法阻止此事。”

趙諶猶豫了一下,輕聲道:“父皇決心已下,恐怕很難說服。

再說了,老種相公和張相公他們也都做好了準備,未必能聽得進去啊。”

趙桓肯定是不會聽進去,但種師道和張叔夜卻未必。可問題是,如何勸說他們停止行動?

玉尹思來想去,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趙諶的身上。

這件事,也只有趙諶出面,才最合適……“太子,此事必須你去勸說,也許還有幾分可能。”

“我?”

“你這就前去樞密院,與老種相公說,你也聽說了偷襲之事,所以預先向他祝賀。”

“這邊可以了?”

玉尹笑道:“若老種相公連這都看不出來,又如何能坐得樞密院?”

趙諶聽罷,也不禁是連連點頭……玉尹沒有隨同趙諶同往,而是直奔諸率府。

這諸率府便設立在東角門內,毗鄰左掖門的位置。此前,太子諸率府是欽宗皇帝的手下統領。趙桓而今做了皇帝,當初身邊的手下,自然也都得了提拔。而趙諶被冊立太子,甚至還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加上女真人兵臨城下,更沒有時間來組建他的班底。莫說是太子諸率府,便是太子舍人,太子少傅都還沒有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