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靖康恥 第380章 江湖絕殺令

“阿翁,玉郎君那邊並無動作。”

種府書房,種彥崇神色恭敬,與種師道報告了近來太子親軍的動態,“陳長史確是個有才幹的人,玉郎君並未把精力投注於太子親軍,多是由陳長史一手打理。

阿翁,我怎地覺著,那玉郎君頗有些不務正業,似乎並無傳說中那般……”

種彥崇話未說完,就聽種師道一聲厲喝:“種彥崇住口,你可知道,你在評論的是曾為朝廷拋灑熱血,力抗虜賊的好漢?玉小乙便是有種種不好,也不是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可以評價。至於他是否不務正業,也非是你可以評論。只要他玉小乙在太子親軍一日,便是那太子親軍的軍魂,何時輪到你在這裏說三道四?”

種師道說完,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嫣紅,並劇烈的咳嗽起來。

入夏以來,種師道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甚至不再去過問朝堂上的事務。

他這種態度和狀況,倒是讓趙桓放心許多。雖然罷免了種師道樞密使之職,卻又封為楚國公,在爵祿上比之先前,更高出許多。此刻,種師道須發賁張,猶如一頭憤怒的獅子。種彥崇見此,不由得嚇了一跳,撲通一聲便跪在種師道身前。

“孫兒無知,還請阿翁恕罪。”

種師道緩緩坐下,目光清冷的掃過種彥崇。

“大郎,說起頭腦,你比之二郎強百倍;可說起做事。卻比之二郎相差太多。

你以為你是誰?

太子親軍之中,除了太子便是玉小乙,便是我去,也未敢說能比小乙做的更好……你信不信,雖然玉小乙平日裏什麽事情不管,可若遇到事情,只要他玉小乙一句話。全軍皆可為之效力。以小乙之名,如今又何必真個,去事必親躬呢?

否則的話。他要那陳規作甚,要那吳玠有何用處?

這一點,二郎便做的比你好……他從不已我種師道的孫子自詡。入太子親軍後,便兢兢業業。你說玉小乙無甚動作,可二郎卻打聽到,昨日晌午玉小乙親隨何元慶和狄雷二人率馬軍出營。何元慶與狄雷,皆玉小乙心腹,若無玉小乙軍令,怎會擅自出營?這便是玉小乙的動作,只是你心氣太高,卻看不出來個端倪。”

種師道這一番話,說的種彥崇面紅耳赤。

良久。他懦懦道:“確是孫兒錯了!”

“好了,且下去吧,在軍中好好做事,習練武藝。

太子親軍不日將離開東京,若被我知道你不好好做事。到時候可別怪我送你回家。”

種彥崇連忙保證,這才告罪退出書房。

待種彥崇離開書房後,種師道突然回過身,輕聲道:“文季以為如何?”

就見從書房屏風後走出一人,赫然正是兵部侍郎司馬樸。

他微微欠身,“種公猜測不錯。玉小乙果然有動作……只是,種公又如何知道,那玉小乙會有動作?而且他這動作能否產生作用,只怕於現在而言,尚未可知。”

種師道聽罷,笑了。

“人常說,玉小乙出身市井。

可正是因為他出身市井,才保住了一腔熱血,也比其他人更加簡單。似你我為官多年,做起事來不免瞻前顧後。可玉小乙卻不同,只要他認準了事情,便會義無反顧。此前我讓他死守陳橋,不過是想他斷了虜賊後路。卻不想這廝真個亡命,憑著三千人,就死死拖住虜賊腳步……若非這等義氣,如何有陳橋大捷?

那日,我與徐相公和燕瑛在這裏見他,把燕山之盟的事情與他說明。

我看得出來,他很是憤怒,而且極為不甘。你我都知道,那兩萬虜賊放走,是何等意義。可你我便知道了,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我知道,玉小乙一定會做些事情。

他同樣清楚放走那些虜賊是什麽後果,但他和我們不同,他確是個敢去做事之人。”

司馬樸連連點頭,發出一聲輕嘆。

“想我等飽讀詩書,尊聖賢之道……可到頭來,卻不如小乙這種出身市井的莽夫快活。”

種師道笑了,只是那笑容裏,帶著無盡的苦澀。

他閉上眼睛,良久才道:“文季,我這身子,越來越差,只怕是撐不得太久。

而今朝堂上勾心鬥角,太上道君還都,必會有新一輪的爭鬥。我不想小乙留在京中,便是有太子護衛,以他那性子,也受不得各方傾軋,所以才想到讓他去真定。

只是,這朝堂上若沒個人為他打點,暗中照拂,他也難有作為。

你如今為兵部侍郎,想來很快便會入龍圖閣直學士。若我不在時,還請你代我多多照拂小乙。滿朝文武皆為名利算計,卻不知這名利是建立在我大宋朝廷強盛之下。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我大宋不在,則名利由何而來?可笑這滿朝文武,竟比不得一個從市井中走出來的玉屠夫看得真切……文季,你可願意幫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