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不測之禍(第2/2頁)

外間如何龍爭虎鬥,杜士儀依舊巋然不動。利用這月余的空閑,他和王維不但參詳出了一首道曲,而且在工作時間還好好帶著經學博士和助教整頓了一下縣學,但凡久不至學校的學生盡皆革退,此後每三日到萬年縣學巡視一次,或親自臨講,或抽查考核,結果縣學中的學生無不是凜凜然如對大賓,風氣竟是為之一正。

就連年過五旬的經學博士朱波,見杜士儀這位如此年輕的縣尉竟然能夠顧得上這些年越來越見頹勢的學校,一時也頗為高興,因而當杜士儀備下禮物,請他引見精通經史的儒生,以為堂弟杜黯之及學中子弟師長時,他想都不想便慨然應允,舉薦了自己的侄兒朱雯。

親自登門相請的杜士儀試過朱雯的經史,一時相當滿意,當即把人請回了樊川老宅,又問過秋娘,把她當初那座買回來的宅子稍加整飭,用作了學堂,將杜黯之和杜十三娘暗中訪得的幾個杜氏旁支家境貧寒的子弟放入其中讀書,由杜十三娘按月補貼文房四寶以及飯食等等。至於朱雯的束脩,除卻每月三貫之外,尚可借閱他宅中書冊,這也讓入仕二十年,竟有十六年在守選,不得不絕了仕進之心的朱雯喜不自勝,安心在此教導杜家子弟。

然而,就在杜士儀打算設法安排王維王翰這樣少有的大唐俊逸來給杜黯之等人上上課,也好給他們樹立一個最好榜樣的時候,這一日傍晚他才從樊川趕回長安城,一進宣陽坊私宅,就只見留守家中的劉墨快步迎了上來。

“郎君,出事了!”

杜士儀久不曾見劉墨這等滿臉凝重,吩咐其跟著自己進了書齋之後,這才開口問道:“怎麽了?”

“據稱今日太樂署中伶人犯法,從太樂令劉貺以下如今都被禁在了太樂署中聽候勘問,至於出了什麽事,至今還不知道。”

太樂署出事?太樂令劉貺以下全都禁在太樂署中,那豈不是王維也在其中?

杜士儀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因見尾隨進來的赤畢亦是滿臉驚色,他定了定神便再次問道:“什麽時候的消息?”

“就是大約一個時辰之前。倘若不是郎君說了今日會回城,而且如今情形不明,我就親自趕去樊川見郎君了。”劉墨說到這裏,又從懷中拿出了一份帖子來,“而且,消息並不是傳得那樣快。之所以我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知情,是因為崔顥崔郎君火燒火燎前來請見,道是王郎君有難,請郎君千萬援手!”

“是崔顥?”杜士儀接過崔顥的帖子隨手一翻,見只是尋常拜帖,他便往小幾上一丟,面容凝重地問道,“你派人先去玉真觀和金仙觀送我的拜帖,相詢兩位觀主可在觀中。另外,你親自去打探一下太樂署的消息,至少得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麽事!”

見赤畢轉身就要往外走,杜士儀突然神情一動將他叫住,繼而便輕聲說道:“打探的時候小心些,再留意留意,岐王宅中可有什麽動靜。”

“唔?”

赤畢先是一陣奇怪,但他畢竟是從當年那連場宮變之中過來的人,神色一正後深深一躬身,再不多言轉身就走。而劉墨也從赤畢那謹慎的神情中瞧出了幾許端倪,倒吸一口涼氣後便快步來到杜士儀身後,低聲問道:“郎君莫非覺得王郎君是因為岐王之故……”

“希望是我多想,如果不是當然最好!”

想到自己之前還擔心過玉真公主和王維纏夾不清,杜士儀此刻卻不禁覺著,如果真的事情嚴重,興許相比起自己那一點綿薄之力,還是玉真公主出手更能夠保住王維。然而,閉門家中坐的他一直等到暮鼓聲聲敲響,坊門即將關閉,去輔興坊玉真觀和金仙觀的人回來,說是二位貴主並不在觀中,而赤畢卻也沒回來,這下子他登時心裏七上八下不得安寧。有心前去萬年縣廨見韋拯探問探問,他又覺得只憑韋杜舊交,以及韋禮的因素,如此太過魯莽,可若是就這麽等上一晚,他今夜就別想睡覺了……如此權衡許久,他最終還是站起身道:“備馬,我回縣廨看看!”

然而,杜士儀的馬才剛剛出門,就看見一騎人從街角轉了過來,前頭打燈籠的從者提高燈籠一看,不是赤畢還有誰?馬到近前,赤畢來不及多話便沉聲說道:“郎君,事情都辦妥了。”

“好,回屋說話。”杜士儀想都不想就撥馬回去,等到下馬之後帶了人重新回到書齋,他也顧不上坐就止步看著赤畢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據說是太樂署伶人擅舞黃獅子,為人舉發驚動了聖駕,如今聖人震怒非常!”

“那岐王宅中呢?”

“岐王宅中……據說大王突發心絞痛,一時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