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道不同,驟見血(第2/2頁)

耳朵敏銳的他剛剛分明聽到了一聲慘叫,故而方才如此疾步。此刻他俯瞰一瞧,瞳孔立時猛地一陣收縮。卻只見城門口那一排石墩上,一個婦人正頭面流血躺倒在地人事不知,四周圍卻有不少進城出城的行人客商在圍觀,而那些因這突如其來一幕而趕過來的兵卒們,則是正在大聲嚷嚷來回奔走。這時候,他也顧不上範承明也在場,當下二話不說轉身快步下樓。

等來到那滿面流血的婦人身邊,他伸手先探鼻息,再試頸動脈,發現脈息雖然微弱,卻並未全部消失,心中便明白心肺復蘇是不用了,這是人的腦部受到劇烈震蕩,因而最終閉過氣去失了知覺。想到救人要緊,他就掏出懷中帕子,輕輕拭去其頭面鮮血,待發現創口約摸一個銅錢大小,此刻血流已經不甚明顯,而剩下極可能存在的顱腦傷並非他擅長,他就打消了繼續應急救治的打算。針灸把人救醒興許不難,可接下來他就不甚了然了。

而就在這時候,他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粗暴的聲音:“喂,誰讓你接近傷者的?不怕惹上官司……啊,楊隊正!”

杜士儀轉頭去時,卻只看到那兵士被楊釗快速拖走的一幕。而赤畢卻已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早在聽到下頭喧嘩之際,他就已經飛快地下樓一探究竟,此時他擠出人群時,恰好看到杜士儀正在傷者旁邊,連忙迎上前去,卻是壓低聲音說道:“圍觀人群中有人看見,這婦人一頭撞在了石柱上,如今人事不知。”

面對這慘烈的一幕,杜士儀眉頭大皺,當即想都不想地說道:“不論如何,先救人!”

“我知道郎君必定會如此說。”赤畢跟著杜士儀不是一天兩天了,深知他的習慣秉性,“這婦人傷情難知,不可多動,我已經讓和我一塊下樓的虎嘯去請大夫了。只是,範使君正在樓上,可要立時將四周閑雜人等趕開,以免人多嘴雜?”

杜士儀看了一眼那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見城門守卒在楊釗的維持下,不讓這些看熱鬧的接近地上那婦人,又派人在四面八方看守,他暗自點了點頭,旋即就沉聲吩咐道:“第一,你去吩咐他們拉起繩子,把這四周圍全都圍上,不許人踏入警戒線半步;第二,這些看熱鬧的,立時甄別,找出目擊者,抑或是認識這婦人的人,立時留下證言,此事需要仔細,你親自辦;第三……”

停頓下來的杜士儀擡頭看了一眼上頭那座成都城的標志性建築之一散花樓,見範承明並沒有從上頭下來,他方才輕聲說道:“罷了,你先去吧!”

拉繩維持這樣的警戒手法,並不算什麽稀奇,但多數都是用在上官抑或貴人駕臨的時候,此刻為了一樁莫名的觸柱事件而如此,四周圍的百姓無不竊竊私語。尤其是剛剛越過眾人上去查看傷者的年輕人,這會兒雖站在了一邊,可不時有人上去稟報,意甚恭敬,少不得更有人暗自猜測其人身份。然而,他們這八卦的勁頭只維持了沒多久,在短短的時間內,成都縣廨的人已經開始一個個盤查可有認識此婦人,抑或是看見其觸柱倒地那一幕的。

湊熱鬧的心理大多數人都有,可惹上麻煩大多數人就敬謝不敏了。可赤畢剛剛下來的飛快,但凡最初在場的,他都看在眼裏,少不得一個個把人挑選了出來。他是見慣大陣仗的人,幾句話軟硬兼施,幾個目擊者便你一言我一語補全了那婦人觸柱的經過。

什麽看到人衣衫不整渾渾噩噩從城中出來,在那瘋瘋癲癲說了些誰也聽不懂的話,什麽突然就用力撞向石柱,別人都阻攔不及……總而言之,情形倒是描述得清楚,可究竟所為何事他們卻都不知情。

而這幾個人之外,一個有些瘦小的漢子躊躇良久,最終嘆了口氣說道:“我認識這婦人,這劉張氏乃是成都西城的人,據說幾年前家裏父兄原本要把她賣給一個五十多的行商做妾,結果她剛巧和客戶劉良相識,便與其私奔成婚,父兄一怒之下尋上門來,卻被劉良給打跑了,最終便斷絕了關系。這婦人是個勤快能操持的,誰知道那劉良卻濫賭成性,拐了她私奔後便本性畢露,三天兩頭不著家不說,還對這婦人朝打暮罵,據說,前些天更是拳打腳踢,打落了這婦人腹中胎兒。想必是為了這個,她又歸不得娘家,這才羞憤之下,打算碰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