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步步緊逼(第2/3頁)

在裴遠山那淩厲的目光注視下,範若誠這才意識到這位裴氏七郎的都督府之行並非一帆風順,猶豫片刻竟是眼看其上馬走了。等到望著那幾騎人消失在視線之中,範若誠這才陡然之間意識到自己剛剛追出來一問究竟有多麽愚蠢。他僵硬地一看左右,見吏員也好差役也罷,全都避開了老遠,他一時更加心驚,只能垂頭喪氣地轉身返回直房。而這一幕,早已被有心巴結的人傳到了杜士儀耳中。

和人虛與委蛇一個多時辰,自嘲說被毒氣熏得暈頭轉向的杜士儀此刻正抱著自己的寶貝獨子杜廣元,和妻子王容並肩在代州都督府的後花園中漫步。

這座占地廣闊的官府從昔日的代州總管府到現在的代州都督府,自始至終都是整個代州最為醒目的建築,沒有之一。除卻前頭那些莊嚴肅穆的大堂二堂之外,後頭也有小巧玲瓏的館閣雅舍,後花園中也是四季都有相應的花卉,四名園丁和多名雜役負責照料。一家三口這一路走來,不時有園丁誠惶誠恐行禮問好,甚至杜士儀都能感覺到那些悄悄打量自己的目光。見手中的兒子不停地四處張望,咿咿呀呀不知道想說些什麽,他不禁笑開了。

“小家夥,既然這麽急,就早些叫一聲阿爺阿娘來聽聽!”

“他才剛滿周歲沒多久,你這個當父親的可不要揠苗助長!”王容連忙伸手奪過了兒子自己抱著,見小家夥調皮地想要抓自己頭上的飾物,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自從他會抓東西,我再也不敢戴那些尖利的發簪珠釵,生怕他一個不好傷著了!小小年紀就這麽不老實,真像你!”

“哪裏像我?我可一直都是最老實的。”杜士儀無辜地對兒子眨了眨眼睛,見杜廣元又笑了起來,他忍不住捏了捏兒子那粉嫩的臉頰,這才環視四周說道,“讓人捎信去雲州吧,該把人手都調過來了。”

王容被杜士儀這語氣逗得莞爾:“看你這說法,還以為你在代州受了什麽委屈似的!是誰逼得倉曹和兵曹兩位參軍進退失據,又是誰逼得裴氏主持代州事務的那位裴七郎狼狽告辭?你呀,明明自己還說不要逼得人狗急跳墻,要敲山震虎,可你看看這幾天,人人見你都和老鼠見了貓似的!”

“我本來打算對裴遠山先客氣一點,以免打草驚蛇,但我沒想到,裴遠山的家裏,多了一位來自長安的客人。若非溫老今早派兒子來拜見我時提及,我恐怕就把人漏過了。”

杜士儀用只有妻子兒子和自己三個人才能聽到的低微聲音如此說了一句,王容登時色變。盡管杜士儀前一次平安離開了長安,但其中的角力卻讓她不得不心懷憂慮。如今聽說又有長安來人來見裴遠山,她不得不往最糟糕的方面考慮:“是裴相國的人?”

“不知道,溫正義能夠獲知有長安的人去見裴遠山,已經是他身為本土致仕官員的極限了。要知道是哪一方面的人,卻還力有未逮。我本來打算等嶽娘子回來之後,就請她幫忙去打探打探,可她又不見了。”

一說到嶽五娘,王容也禁不住一陣頭疼。雲州一系的官員中,隨行女眷不算多,但固安公主與她以及杜十三娘因為杜士儀的關系,自然最密切,郭荃的妻子雖不是出身名門,可年歲大些,很會做人,崔顥之妻很少出來走動,剩下的就是嶽五娘了。這位我行我素的美艷女郎誰都沒法管,想去哪去哪,這次怎麽來的代州,王容都不得而知,更不要說杜士儀想拜托的這件大事了。

當下她只得苦笑道:“她之前和杜郎那一曲將軍令,引來無數贊嘆,可之後就好些天不見人影,我只能對人說她行蹤飄渺,都不敢說她已經嫁為人婦。唉,羅盈還真是辛苦。”

脫下小蠻靴,卸下暗藏小飛劍的束腰帶,在手腕間戴上臂釧和金環,唯有發間長長的發簪末端依舊尖銳如利器,艷妝濃抹赤足在席間為天魔之舞的嶽五娘,大多數熟悉她的人都難以認出人來。然而,這種再尋常不過的舞姬艷舞,正面觀舞的兩個男人卻仿佛司空見慣,甚至沒有費神去多看一眼那眾多舞姬中是否多出來一個生面孔。

當主位上的裴遠山再次滿飲了一杯之後,他便沙啞著嗓音向鄰座問道:“真的只有此法?”

“自然當真。遠山公,都已經被逼到這份上了,你還想委曲求全,也要看那杜十九是否容得下你,不最後一搏還更待何時?如今宇文融已經再不足為患,可承蒙他托付妻兒的杜十九,卻是長安不少貴人的心頭大患!趁著如今杜十九還沒把事情傳開,你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你想要嘗嘗聖人的杖斃之刑究竟有多厲害?”

“這……你讓我想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