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帳下文武皆英傑(第2/2頁)

郭英乂可以說就是被杜士儀識破而黯然離開鄯州的,誰都認為杜士儀上任之後,必然會因此對郭家的人下手,因而如姚峰這般同樣是出自河隴將門的,自然而然便有取郭家而代之的野心,甚至還夢想著在十數年後,重現當年郭知運的傳奇。所以,在姚峰眼裏,糾正杜士儀這位頂頭大上司的用人失誤,也是讓自己進入其法眼的途徑之一。因而,郭建竟然明裏暗裏說他是小覷了杜士儀,他登時暗自大怒。

“郭四,你這是挑撥離間!”

“雖說這廖啟昌是河源軍的人,可這裏誰不知道,河源軍是你的發跡之地,如今下頭一多半軍官,全都是你當年的袍澤?”

兩人身為臨洮軍的正將和副將,突然就這麽針鋒相對頂了起來,上頭的杜士儀自然須臾便察覺了動靜。發現張興占據主動之後便乘勝進擊,取勝應該只是時間問題,他便讓鮮於仲通將姚峰和郭建都叫了上來。眼見這兩個年紀全都比自己大的軍官黑著臉的樣子,他便輕描淡寫地說道:“你二人執掌臨洮軍,就應該精誠合作才是,大庭廣眾之下在下頭爭執起來,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郭建剛剛故意提高聲音,就是希望能夠把事情鬧到杜士儀面前來。他不等姚峰有機會開口,立時連珠炮似的把事情緣由說了,末了發現下頭勝負已分,剛剛挑戰時志得意滿的廖啟昌癱倒在地,他才輕蔑地瞥了一眼姚峰,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張郎乃是大帥親手提拔起來的掌書記,今日又大展雄威,姚將軍護著自己人的心思雖是好的,可當著眾人的面質疑大帥用人,我是不忿他的不敬!”

這種大帽子猛地扣了下來,姚峰登時勃然色變。發現杜士儀面色轉冷,又想博取新任大帥的信任飛黃騰達,又放不下軍中宿將的臉面,不希望卑躬屈膝,而是希望引人重視的他登時有些進退兩難。他在武藝和軍陣上頭全都是佼佼者,但在慧黠上頭就拍馬都及不上郭建了。也正因為這一點,他分外看不上出身郭家旁系子弟,年不過三十五六就鉆營得了臨洮軍副將一職的郭建。

“郭四,你除了會血口噴人,還會幹什麽?你敢說之前在外頭放出各種風聲中傷掌書記張郎的人,沒有你推波助瀾?”

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脖子粗的時候,張興已經施施然上來了。到了杜士儀那主位前,他解下身上甲胄給了一旁的侍童,悄然旁聽了一下這兩人的爭執,便突然重重咳嗽了一聲。待兩人回頭看見自己,一時都閉上了嘴之際,他才好整以暇地說出了一句話來。

“不過是因為外間流言蜚語,姚將軍和郭將軍何必傷了和氣?”張興微微一笑,隨即氣定神閑地說道,“其實也是我之前在各家赴約的時候喝多了,這才不自量力吹噓過了頭,以至於別人心裏犯嘀咕。我自幼借書讀經史,又跟著幽州老軍學習武藝,固然從未松懈過,可終究所謂文武兼修,不過修了個毛皮。

要說文,大帥隨行之李十二郎、王少伯、孟浩然、杜子美,全都是個中翹楚,多年來薦舉之人更是多如牛毛;要說武,大帥在雲州代州提拔的羅盈、南霽雲、侯希逸三人,都是武藝精絕,而如代州軍兵馬使段廣真,更是軍陣嫻熟,治軍嚴謹,就連王忠嗣王將軍,也一度為大帥委以重任。至於我這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是一時管不住自己的嘴胡亂吹噓一二,卻不敢和那幾位文武相提並論。”

說到這裏,張興方才猛然擊掌,仿若這會兒才恍然大悟一般:“說起來,如今大帥節制隴右,何不上書調了段將軍他們過來!”

“奇駿也不必妄自菲薄。你隨我多年,我對你亦是深信不疑。至於調人之事,不必多說了。”

大比結束之後,張興在杜士儀面前說的這番話立時傳遍了鄯州軍中。上上下下的軍將除卻某些死腦筋的或是性子死硬的,其他的都不得不考慮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張興那樣的武藝,都只說自己是半吊子,而其所言的文人雅士也就罷了,可那些軍中後起之秀既是皆為杜士儀提拔,倘若杜士儀真的上書調從前的親信到鄯州來,那時候他們這些非親信的外系還有什麽機會?自從榮王兼任隴右節度大使之後,真正執掌節度事的隴右節度副使任期不定,又長又短,可杜士儀是朝中有人的,若是和這新任節帥對著幹,會不會重蹈郭英乂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