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飛箭傳書(第2/4頁)

他一把抓起桌子上那一團被自己揉得亂七八糟的紙,快步來到門前,竟是親自一把拉開了門。果然,他的這一舉動讓外間正想敲門的一個禁卒大為意外,那叩門的右手險些就敲在了王忠嗣那結實的胸口。來人在醒悟過來之後慌忙後退了一步,這才賠笑說道:“王將軍。”

“都已經快到夜禁的時候了,你們倒是盡忠職守。”

盡管王忠嗣的態度硬梆梆的,但來人卻不敢自恃出身禁軍就給這位臉色看,再加上高力士有嚴命,不得慢待王忠嗣,來人頓時尷尬地笑了笑道:“職責在身,不敢懈怠。好教王將軍得知,剛剛在外頭抓到一個形跡可疑之人,而且去了幾個人搜索之後,竟是在地上找到一把弓和一袋箭矢。而且適才在院子中搜尋的時候,發現有一處箭痕,所以,某不得不前來相詢,不知王將軍……”

聽著這個禁卒有條有理說出的這些事實,王忠嗣只覺得心頭怒氣高漲。他幾乎想都不想地冷笑一聲道:“果然抓到了那個居心叵測之輩嗎?很好,如果沒抓到,我也想把剛剛那匪夷所思的事情呈報陛下!竟然有人在箭支上綁著字條射進了這院子裏,而且寫著些瘋的不能再瘋的瘋話!”

“哦?”來人先是眼睛一亮,正想讓王忠嗣把東西拿給他時,就只見對方二話不說將一團揉得亂七八糟的小紙團送到了自己面前。一瞬間,他就改了主意。他甚至直接往後退了一步,這才恭恭敬敬地說道,“既然如此,茲事體大,請王將軍稍候,容我立時稟報高將軍,高將軍一定會盡快稟報陛下。”

見那禁卒行過禮後立刻回身,呼喝連連地把剛剛跟進來的其他人都給帶走了,從屋子裏出來的王靖頓時更加迷惑:“郎君怎能把那箭支上帶著紙條的事告訴他們?還有,他們怎麽問都不問就都退走了?”

“你以為如何?這些家夥都在禁軍中服役,又和高力士有關,一個個都油滑乖覺得很。倘若知道這字條上寫了什麽,萬一事情大得不可收場,他們一個個都得死。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趕緊先去稟報上頭,把自己摘出去,橫豎到時候是非曲直有我到陛下面前去稟明。總之,你也記住,反正沒別人看到,東西是我自己在院子裏散步時撿的,你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

“這怎麽行!萬一有事,郎君可如何擔待,郎主就只有郎君這唯一一點血脈……”

“別說了,這種事情你擔不下來,而換成是我,興許未必就是必死之局!”王忠嗣擲地有聲地迸出了一句話,見王靖面露黯然,他便伸出手來,在這位跟著父親又跟著自己的老家將肩膀上重重一拍,一字一句地說道,“萬一我過不了這一關,你就回河隴,去投靠鄯州杜大帥。杜大帥是個急公好義,又有容人雅量的人,他即便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會好好待你的。”

小半個時辰之後,興慶宮中便傳來了消息,卻是宣召王忠嗣立時入見。這是意料中事,王忠嗣收拾好了儀容儀表,就跟著來人在這已經夜禁的時分出了旅舍。坊門這會兒還開著,分明是先頭宮中來信使的時候,武侯就知機地沒有關閉。至於出了坊門到了大道上,因為頭前那琉璃馬燈上明明白白寫著一個禁字,另一路自是暢通無阻無人盤查,直到興慶宮門口,王忠嗣下了馬,前頭方才換了人引路。

興慶宮落成之後,王忠嗣已經年長出宮在外任官,這裏來得很少,所以對路途也並不熟悉。更何況如今是夜裏,外頭黑影憧憧,他這雙戰場上的利眼,在這時候也因為四周建築物實在太多而很不習慣,不比尋常不能夜視的人好到哪裏去。好在興慶宮中多直路,在走了約莫兩刻鐘之後,他就來到了一處宮院前。而這一次,出來迎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內宮之中就連妃嬪也要給幾分面子,外朝之中宰輔亦要客客氣氣的高力士。

“忠嗣郎君就交給我,你們都去吧。”

一句話打發了引路的兩人,高力士親自引著王忠嗣進了院子,卻什麽別的話都沒說。直到推開格扇門,示意王忠嗣入內時,他方才輕聲說道:“陛下一人在內。”目送了王忠嗣進去,他又關好了格扇門守在外頭,心中卻是狐疑得很。

禁卒竟然在王忠嗣所住的旅舍外發現了鬼鬼祟祟的人,而且那人據說還往裏頭射箭,箭上系了紙條。按理王忠嗣作為河隴宿將王海賓留下的孤兒,在長安應該沒什麽人脈,這次蕭嵩本待相救的,可一開口就在韓休面前碰了滿鼻子灰,這兩位宰相共事不到一年便已經很不合,以至於李隆基都生了厭煩,故而蕭嵩也只好暫時保持緘默了。至於其他興許會幫忙的,應該就是杜士儀,可杜士儀又不在長安,只是上疏說情,固然派了宇文審回來,可那位一直在忙著其妹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