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 黑!真他娘黑!

這一晚唐成睡的特別踏實,第二天早上神清氣爽的起來,吃過朝食後便帶著張五直奔西市而去。

孫使君這小舅子開的南北茶莊若單從門臉兒看真是毫不起眼,裏面就一個夥計在,見唐成兩人進來也沒出迎,盡自大剌剌的坐著,一副愛看不看,愛買不買的架勢。

見小二這般拿大,張五還有些發毛,唐成卻是心下歡喜,小二越是如此,越說明這個茶莊根本就沒指著尋常散客賺錢,這……可真是大好事啊!

唐成給張五丟了個眼色後,也沒招呼小二,便自負手在鋪子裏轉了起來。

這間茶莊跟其它的茶鋪也沒什麽區別,木櫃上擺放著的也都是顧渚紫筍,東川神泉,方山露牙,夔州香山等時下的名茶,除此之外江陵南木,天柱茶、陽羨茶,祁門茶也都盡備,但要說這些別的茶莊也盡有,而且本鋪的價錢也跟市面上其它各家差相仿佛。

“不對呀。”唐成繞店堂轉了一圈後暗自尋思道,當下也不問小二,重又細細看了起來,直到見著木櫃最角處那罐兒劍南蒙頂石花後,雙眼一亮的他這才心定下來。

就是它了!

這說這罐茶有什麽特點的話,那就是一個字:貴,不是普通的貴,簡直就是天價!就這麽一小罐剛到二兩的份量,喊出的價格竟然是兩百貫。

按唐時一文銅錢約折合後世人民幣三毛計算,一貫錢是三百,一百貫三萬,那兩百貫就是後世的六萬人民幣,再考慮此時正值唐朝盛世下物價偏低的因素,這兩百貫錢不差什麽就是後世小十萬塊錢了。

當下就是買個上等貨色的越女也不過二十貫錢,兩百貫哪!都能買十個美女了,若是單買粗使婆子的話,二十五六個不在話下。出自劍南的蒙頂石花雖在唐朝十大名茶中排行第一,但它就是金子種出來的也值不了這個價呀!

看到這個價格,張五固然是瞠目結舌,心中一定的唐成也由不得要暗罵一句:“黑,真他娘的黑。”

罵是罵,但唐成知道眼前這茶可是半點都不能講價的,腳下退後一步,他低聲向張五耳語問道:“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兩百二十七貫。”同樣低聲回答的時候,張五還左右瞟了瞟,生怕被別人聽到,“我家老爺赴任帶來的錢財九成九都在這兒了。”

“你把那兩百貫的飛票給我。”張五聞言一愣,隨即像被蠍子贅了一樣低聲驚呼出口,“你不是要買那罐茶吧?”

向聞聲望過來的小二微微一笑,唐成側頭沉聲道:“來時張縣令怎麽交代你的?”

唐成也沒時間理會張五滿嘴吸涼氣的樣子,拿過飛票後上前幾步道:“小二哥,麻煩你,我要買這罐兒蒙頂石花?”

“噢!”大剌剌坐著的店小二終於動了,“尊客,這茶可貴,您真是誠心想買?”

“不貴我還不買呢!”唐成微微一笑道:“別樣兒的我都不要,就是它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這就去請老板出來。”小二拖著長長的顫音,撩開木櫃後面的布簾子去了。

見小二走了,從過度驚愕中醒過神兒來的張五湊了上來,“唐少爺,唐少爺,再想想,二百貫哪,你再想想。”

“張五哥,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唐成擺擺手示意張五噤聲之後,這才低聲道:“下多少種收多少苗!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放寬心吧,回去後縣尊大人只有誇你好兒的。”

唐成話剛說完,木櫃後的布簾掀處,一個長的面團團的三旬男人走了出來,不消說,這人就是茶莊的老板,孫使君的小舅子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茶,隨後買茶的過程很簡單,看著張五跟抱新生兒子一樣小心的摟著茶罐兒,唐成忍不住笑出聲來,孫使君的小舅子也跟著莞爾。合著他到現在還是什麽都沒看明白!

做成了這麽一大筆生意,老板自然要在後堂擺茶與唐成說說話兒。

喝茶中間,唐成閑聊般的語氣說起了鄖溪縣中張縣令與姚主簿的紛爭,也點出了姚主簿與本州馬別駕關系匪淺的傳聞,面團團老板只是笑聽,並未對這場爭鬥及姚馬之間的傳聞作任何一句評論。

堪堪兩盞茶盡,唐成留了一份張縣令的名刺和自己在州城中的住處地址後,便即起身告辭。面團團老板從後門親送他到了巷子口,言說今天的招待實在太過簡慢,明日中午將在六必居設宴,讓唐成不必急著回,明天務必要到。對此,唐成自然點頭答應,“一定,一定!”

走出巷子,唐成看著眼前繁華的街景,只覺心頭猛然一松,“這趟來金州總算是不辱使命了。”跟在他後面的張五可就沒他這好心情,哭喪著臉緊緊抱著懷中的茶罐兒,二百貫哪!,這可比金子都金貴。邊小心翼翼的走著,他腦子裏還在不斷的尋思回去後該怎麽跟主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