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第2/3頁)

可惜,孫使君什麽都沒說!

回轉州衙,交代本曹公務暫由馮海洲接手之後,唐成便直接出衙回家準備遠行,至於走這麽些日子怎麽交代,自有孫使君會替他遮掩。

李英紈還沒從請見孫、張兩位夫人的興奮勁兒裏走出來,就聽到了唐成又將遠赴揚州的消息,心下自然不舍。

不過這婦人實是聰明,看著唐成情緒不對,除了殷殷囑咐路上小心,在外注意身子骨之外,多余的話一句都沒說,帶著蘭草開始準備行囊。

二女忙碌的時候,唐成默然而坐,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英紈,咱家現在有多少現錢?”

“還是那些,怎麽?阿成你要用?”

“我去揚州的花銷都是能在衙中走賬的。”唐成搖搖頭,“節令也差不多了,這些現錢除了留下家裏應分的花銷之外,其它全都囤上桐油,一文也不要攢著。”

這事原是兩人早就說起過的,加之見唐成說的鄭重,李英紈也沒多問,點頭應下了。

既然衙門裏的事情看不準,那能把握住的就得先攥到手裏再說,手中有了錢,遇到萬一之時好歹還有個退步的余地。

“此事你盡可跟四舅也說說,若是他也有意,便兩家合著一起做就是。”唐成說話間站起身往準備好的行囊走去,“此去揚州需要花費的時間跟上次差不多,家裏二老英紈你就多費些心。”

“這就走?”遞過行囊的同時,李英紈已偎進了唐成懷裏,“便不能明早再動身嘛?”

婦人固然是聲音低沉,滿含離情別緒,一邊兒的蘭草比她更是不堪,微紅的眼眶裏水霧彌漫,眼瞅著就要掉淚了。

“早去才能早回。”逢著這樣的時候唐成心裏也不好受,安撫的拍了拍李英紈。肩荷著行囊的他走到蘭草身前將之擁入了懷裏,“我早些回來。”

說完之後,唐成放開蘭草,再沒停留的轉身出房而去。

比之前次回來時,唐成這次的速度更快,前往揚州花費的時間也更少。

等他再次踏上揚州城外熙熙攘攘的淮水碼頭時,時間恰是十月正中,約莫著再過半個月的功夫,山南東道的桐果該就能采摘了。

雖然已是深秋初冬時節,揚州城中依舊是熙熙攘攘的十裏繁華,唐成牽著馬向上次住宿的客棧走去時,特意的繞了個圈子行經二十四橋。

沒有了明月,沒有了綠意盎然的堆煙楊柳,沒有了盛裝嬉玩的歌女,人來人往的二十四橋也失去了它清靈空靜的精魂,唐成人雖站在橋上,感懷之余剩下的便只有回憶。

回憶裏不僅有關關,更多的卻是那個喜著男裝的女子,還有那兩個月夜,以及在月夜中如多年老友般無需言傳的默契。

“公子可是姓唐?”說話的是一個身穿仆役服的青年。

唐成訝然轉過頭來,“是。”

“公子可是來自金州?”

聽到這個問題,唐成卻沒回答,微微一笑反問道:“你是市舶使府的?”

“正是。”那仆役再施一禮後,已順手接過了唐成手中的馬韁,“馬車已經備好,公子請隨我來。”

橋邊停著的這輛馬車是軒車式樣,從車簾到車窗的簾幕,用的均是唐成最喜歡的竹紋輕緞。

看到這個,唐成已知這軒車必是由鄭淩意派來的。

踏上軒車,入目處便是一張小幾,小幾上置放著一樽精致的紅泥小爐,爐中正燃燒著的上好貢炭發出細微的嘶嘶聲響,上面放置著的茶鼎蒸騰的冒著熱氣,眼瞅著卻是要沸了。

深秋初冬時節,眼前的這一切,甚或連貢炭燃燒的嘶嘶聲,都讓剛剛經歷長途跋涉的唐成感到一陣兒由衷的溫暖之意。

小幾上的紅泥小爐邊除了一套精美的刑窯白瓷茶盞外,另置有兩小盞田田蓮子酥並兩小盞紅杏果脯,而這兩樣也恰是他當日前往鄭府時的愛吃之物。

看著眼前這些無一不精致的陳設,唐成只覺旅途的辛勞頓去大半,依著靠枕坐下來之後,他伸手拿起小幾上斜放著的那頁素柬。

翻開素柬,入目處便是鄭淩意那筆熟悉的簪花小楷。

既無題頭,也無尾注,簪花小楷所錄的恰是一首魏晉時北朝民歌:

高高山頭樹,

風吹葉落去。

一去千余裏,

何時還故處?

看著這首《紫騮馬歌》,唐成不期然想起了上次從揚州走時,鄭淩意蕩著秋千唱的那首不知名民歌:

聞歡下揚州,相送楚山頭。探手抱腰看,江水斷不流!

唐成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後將素柬收入懷中,此時馬車也已起行。

掀開竹紋簾幕,唐成向窗外騎馬隨行的仆役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