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挖坑兒的副產品(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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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老許的委屈,昨晚與於觀察有過一番長談的姚榮富在這個下午也是鬧心得很。

“東陽你看看。”姚榮富“啪”的一聲將一紙有觀察使大人親自具名簽章的公文拍在了馬別駕身前的桌子上,“錢糧一文沒有,徭役額度一個不給,竟然就讓修路!皇帝還不差餓兵,咱們這位觀察大人還真是殺伐果決得很。”

自打昨天宴會上目睹著於東軍給了姚榮富一個沒臉之後,老馬郁悶了一個年下的心情竟然慢慢的好了不少,而今再看著使君大人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他的心情無形中又好了三分。

將嘴角的笑容抿了下去後,馬別駕拿起了那紙公文,上面題頭、署名和印鑒齊全,顯然這就是一份有留存備档的正式公文了。

公文的內容倒也簡單,就是讓金州府衙自籌錢糧及徭役額度,修一條連接房州大道的官路。這公文想必是於東軍親擬的,字裏行間的口氣就跟他昨天的表現一樣,剛實硬紮得很,根本沒留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這下子有得老姚難受了。”仔仔細細將公文看了兩遍,擡起頭時馬別駕才注意到姚榮富的眼神兒竟然是一直著落在他身上的。

饒是老馬收得快,眉宇間的輕松歡快也沒能全部收起來,老姚順著胡須的手也因之微微抖了抖。

“金州本就是山大田少,土地瘠薄且不說它,六七十年承平下來,而今人口增長的也厲害,以薄田養眾人,州衙每年的歲入幾無盈余,以這樣的家底兒要修路……觀察大人確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司田、司戶等曹都是統歸老馬管著,他先把自己給擇出來之後,這才面帶難色道:“大人,你看這……”

“嗯,東陽所言甚是。”姚使君放下手理了理本就整齊的官衣,“咱們這就走吧。”

“走?大人這是要去那兒?”

“自然是驛館。”姚榮富沉聲道:“本官履任時日尚短,本州的許多事情還不清楚,與東陽你這老金州比不得呀,啊!此事本州既然無力去辦,你我二人少不得要去觀察那裏打打擂台了,東陽你是老金州,但將適才那番話再說細些,人多地少,土地瘠薄,於大人必是能體諒我金州難處的。”

姚榮富和顏悅色說出的這番話卻讓老馬聽得心頭冒火,好嘛,竟然在這兒等著我!感情他剛才那番“皇帝不差餓兵”的話竟然就是挖坑兒的引子,什麽履任時間尚短,自己是老金州……老姚啊老姚,你他娘也跑得太快了吧!

“正如大人適才所言,咱們這位觀察大人可是個殺伐決斷的人物。”於東軍如今聖眷正濃,又是那麽個脾性,馬別駕豈能被姚榮富當了槍使,去找這不自在?抖了抖手中的公文,老馬加重了語氣道:“大人,這可是有存留備档的正式公文!於觀察上任未久,似這般的正式公文怕是沒幾份,即便只是為了顏面……”

“嗯,東陽你說的也有道理。”姚榮富順勢轉身就又回到了公案之後,笑吟吟的看著馬別駕,“那依東陽之意,此事又當如何?”

既然不願去找觀察使大人折辯,那就得拿出辦法來。三轉兩繞,就這麽會兒的功夫,原本還存著幸災樂禍之心的老馬就被緊緊給套牢了。

老馬直把滿嘴的後槽牙都給咬彎了,這才勉強維持著臉色不變,“聽說大人昨晚曾去過驛館,卻不知觀察大人都說了些什麽。”

畢竟他姚榮富是本州主官,道裏的公文下來他就是第一責任人,是以這時也沒什麽隱瞞,便將昨晚與於東軍見面後的細故一一說了一遍。

“大人是說於觀察對司田曹唐成多有贊許之詞?”這一刻,老馬雙眼熠熠,燦然生輝。

“你的意思是……”

“既然於大人對唐成好感明顯。”老馬又抖了抖手中的公文,“那此事豈非就有了最好的料理人選!由觀察大人囑意之人來料理其交辦之事,最後事情辦的差了,觀察大人即便想說些什麽,也得稍有顧忌吧。”

“唔!”姚榮富遲疑了一會兒,“這倒也是個不得已而為之的法子,只是那唐成位份太低,由他來主持此事,異日怕是不好說話呀。”

“本衙錄事參軍的位子不還懸著嘛,再怎麽說那也只是州內的一條路,難倒還要大人親自掛帥不成?以錄事參軍事的身份主持這修路事宜,倒是不高不低堪堪好。”見姚主簿仍有遲疑之色,老馬跟著又補充了一句道:“給他錄事參軍事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過些日子待唐成處分了之後自然就又回來了。”

“嗯,就這麽辦吧。”姚榮富最終點頭答應時,輕輕地說了一句,“這個唐成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