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光彩盛放,淚流滿面。熱鬧太熱鬧了!

三百人中第一仙,等閑平步上青天。綠袍乍著君恩重,皇榜初開禦墨鮮。龍作馬,玉為鞭,花如羅綺柳如綿。時人莫訝登科早,自是嫦娥愛少年!

“詞”這種文學形式雖然是發軔於隋末唐初,但有唐一代並不興盛,唐時有廣泛影響力的詞除了李白的《憶秦娥》和白居易的《竹枝詞》等寥寥幾首外,其余傳唱廣的並不太多。倒是上面這首“自是嫦娥愛少年”的《少狀元詞》是個例外,正兒八經是家喻戶曉,只要是有孩子在讀書的人家兒,無論父母識不識字幾乎都背的這首詞,原因無他,父母們都希望用這首詞來鼓勵孩子好生讀書,其功用類似於宋以後流行的“書中自有顏如玉”的《勸學詩》,也跟後世父母一再鼓勁讓孩子考名牌大學是同一個概念。

有意思的是與這首《少狀元詞》並行的還有另一首《老狀元詞》,新進士們一日看盡長安花的跨馬誇街時,兩邊看熱鬧的帝京百姓若是見新進士們年輕就會唱《少狀元詞》,反之則會唱《老狀元詞》,彼時進士難考,很多人都是重復多次才能考取,所以從頻率上來說《老狀元詞》用到的機會更多。然而,這首傳唱次數更多的《老狀元詞》反而沒怎麽流傳開去,倒是很少用到的“時人莫訝登科早,自是嫦娥愛少年”自打第一次在長安唱開之後,就近乎以流行性感冒般的速度傳遍了天下道州,甚至連扶桑和新羅這樣荒僻之地的人都知道。

後世裏張愛玲曾說“出名需趁早。”雖然時隔著一千三百多年,但僅從《少狀元詞》與《老狀元詞》的流傳來看,其實在對這一問題的看法上,今人和唐人也實在沒什麽區別。

略事梳洗,換上那身新進士綠袍的唐成抱著女兒還沒走過大門口,鬧鬧嚷嚷聽到的就是外面很多人聲音淩亂的唱著《少狀元詞》。

“唐成出來了,看,他就是今年的新科進士唐成,整個山南東道獨一份兒的。”

“這麽年輕!看面相也就二十出頭吧,啷個年輕的進士倒是少見得很,瞅著比我那個在州學裏的侄子還小些,嘖嘖,看看人家!”

“湖緞,他身上穿的那官衣肯定是用上好湖緞裁剪成的,瞅著多亮啊。”

“笑話,禦賜的東西還能差嘍!看看,他左邊站著的那兩個就是他爹娘,鄖溪鄉下人,老實巴交的,你瞅你瞅,他兩個現在手都不知道咋放了!哎,這樣的人怎麽就生出這麽個能兒子!還是祖墳埋得好哇!聽說他爺爺的爺爺輩兒上有人拿硬錚錚十畝水田想換那塊墳地,唐家都沒答應的!自打唐成中新進士的消息傳開,漫金州多少陰陽先兒去看過那地方,就沒一個說不好的,能找著那麽塊地方埋老先人,唐家可是積大德了。”

圍來看新進士的老人們一邊說著唐栓兩口子老實巴交偏有好福氣,一邊嘖嘖贊嘆唐家老先人眼睛毒,找著了好祖墳地處兒。而那些個年輕些的婦人婆娘家則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站在唐成另一邊的李英紈身上。“就是她,她就是新進士的渾家,漂亮?當然漂亮,要不然他配得起這麽年輕俊俏的新進士!哼,你們不知道吧,她以前可是鄖溪縣有名的毒寡婦,前頭克死過三個男人的!”

“張家嫂子說得不錯,前幾天我三姑來州裏時也說過這事兒,這女人命太硬,煞太重,普通男人根本擋不住。”

“這話不假,咱們坊裏住著的那個劉四姑可不就是這樣?命硬啊,嫁兩回死兩個男人,前兩個月又老不知羞的嫁了第三個,還專撿的是個殺伐重的屠戶,就這也沒能擋住。不過這樣的女人也有一宗好處,但凡有男人能克住她們的命,煞氣就能轉成幫夫運,這唐進士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哎,還是福不夠厚,要不怎麽生了個女子。”這婦人說完這句後,猛地一拍腿,“不對呀,克夫寡婦斷沒有做正室的說頭兒,唐進士的大夫人怎麽沒出來?倒讓一個妾室出來占盡了風光!”

“李家的,你連這都不知道?唐進士是先納的妾,大夫人的位子現在還懸著,就為這,金州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兒這些日子不知都議論成啥了,聽說就連道城裏的大戶都有派了下人過來看家兒打聽消息的,前些時候沒行媒的上門是怕唐進士在京裏定下了,現如今人也回來了,定了倒還好,要是京裏沒定下的話,消息一傳開,妹子你就等著瞧吧,他唐家這門檻一個月後就得換新的,磨都磨平了!”

這邊婦人們嘀嘀咕咕的說著,也有那一等精明的並不參與這個,只是低頭囑咐跟來的半大孩子待會兒放靈醒些,該抓就抓,手可千萬別慢了,“老大,你帶上你兄弟去撿,要是撿的多了,娘待會兒就給你們買四合樓的桂花芙蓉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