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〇章 天際響雷,滿場皆驚!(第3/4頁)

要說對這聲升堂反應最大的還得數那些個文吏們,雖然他們也懵懵懂懂的不清楚內情,但十幾個老公差被開革的事實卻是看的再清楚不過了,不管這個新縣令是不是二杆子!這時節誰還敢往他刀口上撞,唐成一聲升堂驚的這些人炸了窩子一樣四處跑,尤其是那個擔任堂上記錄的文吏更是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在人群中左沖右突勇不可擋,生怕到堂晚了一點後兒被新縣令當作嚇唬猴子的雞給殺嘍。

眾百姓在公堂門口的柵欄外擠的水泄不通的聽堂,裏邊兒杜興山躺著,四個兒子站在旁邊,弘威靜堂之後,唐成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跪下!”

隨著唐成一聲喝,兩廂公差齊聲呼喝,手中的水火棍在青磚地上頓出整齊的聲響,站在煌煌公堂之上,杜家四兄弟扭了兩下後終於還是按規矩跪下身去。

眼前這景象跟前任縣令們應景兒時的升堂明顯不一樣,見杜家兄弟跪下之後,柵欄外的人群裏頗有些齊整的贊了一聲,“好威勢!”

“來呀,把這四人給我綁了。”

這一下把堂內堂外的人都聽愣了,這是怎麽個意思?率先跳起來的是抖著一臉橫肉的杜家老大,梗著脖子道:“草民們是來伸冤的,大人憑什麽綁我們。”

唐成沒理會杜老大及外面人群的聒噪,但只一個字“綁!”再次令下,當即便有四個公差取了繩子過來,咬著牙的杜老大剛要耍蠻掙紮,便聽兩邊公差又是一聲齊喝,剛剛停下的水火棍猛然敲在地上。

看看公差們手中的水火棍及公案後唐成鮮亮的官衣後,杜老大沖幾個弟弟吼了一聲,“讓他們綁,這麽多街坊鄉鄰當面,大人總得給我兄弟一個判詞。”

那四個公差幹起這活兒著實利索,三兩下就將四人綁了個結實。

“綁你們是因為爾等不孝。”端踞公案的唐成手中一指杜興山,“汝父年邁,兼且重傷未愈之身,數九寒天正該臥床靜養以期早日痊愈。然則爾等為逞意氣全不顧念於此,只看汝父此刻疼寒交加,本官判爾等一個不孝還冤枉了不成?”

躺在床板上的杜興山又疼又冷面色青紫的哼哼不停,看著著實可憐,聽了唐成的判詞這老漢怕牽連兒子強忍起呻吟之聲,如此以來臉上的表情也就益發痛苦,見他如此,柵欄外人群的聒噪聲頓時小了許多,縣令大人說得對呀,杜興山又老又有傷,這麽冷的天氣裏怎麽遭得起這罪,雖說是為了告狀,但杜家兄弟這做法委實也是欠思量,總不能單為了出惡氣告狀連老人的命都不要了吧!尤其是人群中的老人聽此判詞不免連連點頭,唏噓不已。

杜老大一見如此嚷聲道:“草民們是為伸冤,不得不如此。”

“還敢狡辯。”唐成猛然一拍驚堂木,“汝父有子,似他這般身體何需親自來公堂?若疼病如此仍需出面訴冤,則其生養爾等四子又有何用?爾等捫心自問,擡父告狀究竟是不得已還是圖逞意氣?若再敢塞責狡辯,本官便成全爾等一個忤逆之罪。”

一聽到“忤逆”兩字,不僅是杜老大全身一震,柵欄外人群也陡然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不孝和忤逆都是一個意思,但在輕重上的差別可就太大了,即便是這些百姓們讀過書的少,卻也知道忤逆是跟造反一樣的十大逆重罪,這樣的重罪可是板上釘釘要殺頭的!

聽到這個就連杜興山都按捺不住了,掙紮著就要從床板上起來,唐成見狀忙伸手和煦聲道:“你這幾個兒子意氣太重,本官只是略做薄懲以儆效尤,老丈不需擔心。”

至此杜老大再無別話,“我等服了。”

“爾等如此罔顧老父,是為不孝,本官依律判爾等笞十以為懲戒,可服?”

“服。”

眼見杜老大甕聲答服,那負責記錄的書吏手中雖沒停,眼睛卻忍不住向公案上瞥去,伺候了好幾任縣令,他是個懂門道兒的,這個把月杜家的事情都鬧成啥了,支持的人越多杜家這幾個好勇鬥狠的兄弟就越氣盛,剛才在縣衙門口一見杜家兄弟擡了人來而縣令又喊著要升堂時他就在心裏叫了聲糟。

但凡是當過幾年官兒的都知道這樣的堂是最難升的,告狀的人占著理,外面又有那麽多聽堂的百姓同情支持,不便用非常手段的堂官一個處斷不好就難控制局面,十個有九個得被聽堂的百姓們看了笑話兒去,真到那個時候,任堂官此後如何努力補救,在百姓的嘴裏即便不是昏官,至少庸官的名聲算是徹底坐實了。

所以一般遇著這樣棘手的案子,堂官們多是能拖就拖,即便拖不過去實在要問也不會放任百姓聽堂,閉門撤柵慢慢磨才是正經。瞅著新縣令如此作為,文吏原已認定唐成是個年輕的啥門道兒不懂的懵懂官兒,卻沒想到他竟然有這手段,揪住杜興山的傷病不僅徹底打掉了杜家兄弟來時的強橫氣勢,而且還讓那些聽堂的百姓們點頭稱是,一舉穩穩的控制住了整個公堂的“勢”和節奏,能把本對自己的不利的事情利用的如此恰到好處,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