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怎麽,你們都很閑?(第2/4頁)

他說話時的聲音,表情以及語調都跟到晉陽之前沒什麽區別。

唐成身後,門房老張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話語,一雙老眼中澀澀的感覺終於化作兩滴渾濁的老淚滴了下來,微微哆嗦的嘴裏喃喃嘟囔著只有自己才能聽明白的話:“好了,好了,總算是好了……”

剛才聞訊圍上來的人散回了東西跨院兒,只不過這一次唐成的話卻沒人害怕,一邊轉身往回走,這些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長吐出一口氣來,好了,好了!隨之而來的是此前淒淒惶惶空蕩蕩的心終於又落到了實處。

許多剛剛聞訊從東西跨院裏跑出來的人見到他們這樣子都停住了腳步,湊上去問了幾句什麽之後,這些人遠遠的踮腳往門口唐成這邊看看後就又跟著回去了,隨後就聽到兩邊跨院裏傳來一陣淩亂的聲響。

淩亂,卻又充滿了生氣的聲響。

見到這一幕,唐成臉上油然露出了笑容,站在他身邊的於仁泰則是長嘆聲道:“做官能像唐縣令這樣得屬下忠心擁戴的實在不多,佩服,佩服啊。”

“謬贊了。”唐成伸手指了指兩個跨院兒,“州衙裏的這些人就勞煩於錄事了。”

由牛祖德親自下令的對龍門縣衙大清查雖已基本結束,但這裏還留有一些做收尾事務的人,於仁泰來此就是解決他們的問題,“唐明府放心,他們手頭上的事情馬上就停,明個兒一早州衙中所有人馬全部撤離龍門縣。”

“好。”唐成聞言笑著點了點頭,“請。”

……

州衙中人當日下來的快,現在收的更快,幾乎是不到兩炷香的功夫,這些日子以來在龍門縣衙不可一世的州衙吏員們就滿臉尷尬的隨著於仁泰撤出了縣衙。

領著這些烏眉皂眼的人走的時候,於仁泰堅拒了唐成晚上宴請的安排,“多謝唐明府盛情,只是今天實在不是時候。”於仁泰說著,嘴角向身後的吏員們示意了幾下,“留待來日吧,改日明府就是想不破費也不成。”

送走於仁泰之後,唐成徑直去了後衙內院兒,也不知剛才那些吏員裏是誰長舌往裏邊通報了消息,使得他想給鄭淩意一個驚喜的企圖徹底落了空。

緊緊藏身在唐成懷裏,鄭淩意的胳膊就像兩條繩子一樣用盡全身力氣箍著男人的腰,看她圍的這麽緊,好像松一點兒唐成就又消失不見了一樣。

唐成的手在鄭淩意的背後輕輕的撫摸著,他能感受到懷中身子的微微顫抖,尤其是脖子裏——鄭淩意的頭就緊貼在那兒,早已經濕成一片,若非此刻正在親身經歷,唐成很難想象一個人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流出這麽多的眼淚來。

靜謐的房內兩人默默相擁,感覺懷中鄭淩意的身子已停止顫抖時,唐成猛然彎下腰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在一聲低低的驚呼聲中柔聲道:“《詩經·鄭風·子衿》中說‘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娘子也該讓為夫好生看看了。”

口中柔聲笑說,唐成已懷抱著鄭淩意到了梳妝台前。

根本不容鄭淩意下地,坐下的唐成就將她抱在懷中膝上,正待扭身去拿玳瑁梳來理一理佳人散亂的鬢發時,梳妝台上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平鋪著的畫卷。

這是一副細膩的工筆,畫中背景是春景正艷的三月揚州,近景處卻是唐成再熟悉不過的市舶使府,華美府邸的飛檐鬥角都成了隱約一線的裝飾,整幅畫裏濃墨重彩表現的便只有花,一簇簇一叢叢爛漫的春花,已經架設在花海中的那架秋千。

高高蕩起的秋千上,明媚女子的衣袂隨著春風臨空飛舞,望之恍若碧空長舞的飛天神女;秋千架下一個豐神俊朗的少年雙眼含情注視著飛天而起的女子,燦若星辰般的眸子裏流露出如海一般的深情。

看完畫卷,唐成的目光自然的轉移到了右上角的那四句題畫詩上:

君當做磐石,妾當做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默默的念誦著這四句詩,唐成就覺得心裏火辣辣一陣翻湧,在六朝樂府名篇《孔雀東南飛》中,這四句詩不僅是劉蘭芝與焦仲卿永不分離的表白,更是兩人以死證情的誓詞。作如此美好的畫,卻用這樣的題畫詩,鄭淩意的心意還用多說嘛?

“淩意,咱們在這院子裏也起一架秋千吧。”

“嗯……夫君,你……”不待鄭淩意多說什麽,唐成已抱著她的身子轉到了梳妝台前。

轉過身來一看到這幅畫,鄭淩意便要伸手去拿,“夫君,這幅畫……”

“這幅畫很好,值得一輩子仔細珍藏,只是題畫詩卻有些瑕疵。”唐成阻住了鄭淩意的手,就便從梳妝台上取了眉筆在那畫卷上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