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未來的大唐第一舞男

東谷的梯田修造事宜還在繼續,與年前不同的是莊戶們這次從家裏來時帶著的不僅有農具,更在隨身的包裹裏小心的裝上了些春莊稼的種子,年關裏那幾場大雪累積下了足夠的墒情,梯子田又是最能保濕保墒的,趕上節令到了的時候在那些已經修造好的梯子田裏撒上種子的話,也不誤了這一季的收成。

家裏的地暫時就只能丟給留守的老人和渾家了,這一年注定是誰都輕松不了的年頭兒。男人在這邊修田造地,順便在梯子田裏種種莊稼。家裏的女人和老人則要經管那些坡地,就這還不算完。一等春種結束之後,莊戶人家裏能頂半邊天的女人們也就得隨後動身趕往縣城邊的東谷。

到那個時候龍門奚們要返回草原,梯子田也該修的差不多了,女人們得趕去跟男人會合幫著修房子了,田在那兒家就在那兒,據年關裏回來的男人們說,等梯子田修好之後,滿龍門縣二萬多唐人百姓都得搬到東谷去住,這事兒可不敢馬虎,總得先去占個好地方再說。

如此以來現在這坡地裏的莊稼就只能丟給家裏的老人了,哎,就連孩子也得跟著遭罪,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要想以後過上好日子眼前就不能不熬苦。其實就算男人們不說,同為莊戶人的女人及老人們誰又不明白這個道理?

東谷這邊熱火朝天,龍門縣城裏也是半點不輕松,自打正月底來了第一支胡人商隊之後,這些日子裏渾似決了堤一樣,往常撒在北地各州縣的胡人商隊抽風似的都往這兒湧,更邪門兒的是這些商隊開始時帶來的貨物並不多,反倒是糧食以及各式工匠和架房造屋的材料倒不少,隨後,此前傳言紛紛比晉陽兩市也小不了多少的龍門大市場就這樣在縣城百姓的眼皮子底下開建起來。

拉糧食的,拉工匠的,拉造屋材料的商隊多,大牲口和人就多,不拘是牲口還是人都得吃飯,如此人頭湧湧的擠進城裏,幾乎是眨眼功夫就把城中不多的幾家酒肆給擠的滿滿當當,饒是如此還是靠著許多民居臨時開發成酒肆客棧才勉強支應過來。

大環境的變動帶動了小小龍門縣城的變動,幾乎是一夜之間城裏就多出了許多倉促改建的酒肆和大車店,而隨著城外大市場的建設正式開始,幾十年間死水微瀾的縣城裏突然多出了海量的用工機會。

東谷的梯子田修造將鄉間壯勞力吸納一空,如此以來建造大市場的用工就只能從城中想辦法,這時候兒只要你是個十五歲以上的丁男,就總能在外面熱火朝天的工地上找到活兒幹;不止是男人如此,只要女人們願意,外面做飯燒鍋的差事也好找,即便是身子骨不太行的老人跟著出來也能謀個守夜看場子的活兒。

人喊馬嘶牲口叫,龍門縣城周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囂與躁動,料峭寒意中的那股子勃勃生機隔著十裏地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雖然也有城中百姓抱怨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鬧騰,但大多數人卻都是欣喜的面對這種幾乎是眨眼間發生的巨大變化,不管怎麽說現如今的日子確實比以前好過的多了,掙錢容易得多,買東西也容易得多!他們一邊享受著這種變化帶來的一切,一邊在心中湧起不可遏止的憧憬。

當眼前的喧囂與躁動最終塵埃落定的時候,腳下這座生活了幾十年的龍門縣城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外面的嘈雜喧鬧絲毫沒影響到龍門客棧最裏間的這個小跨院兒,縣尊唐成大人便正在跨院的正房中宴客。

客人一共有六位,另五位毫無例外都是跟阿史德支同樣的九姓雜胡出身,這六人不僅是九姓胡人中最大的幾家商賈,同時也是二十萬散居各處的九姓胡人的主心骨。

在經歷了一場持續近一天時間的漫長談判之後,達成交易的雙方都在等待著一場令人足夠放松的宴飲。

唐成此前對管平潮的親自交代發揮了作用,這場晚宴的菜色確實當得上琳瑯滿目、豐盛異常,而配合宴飲的歌舞表演也大出六胡商的意料之外,雖然伎家們的顏色的確算不上好,但無論她們表演的歌還是舞卻都有一股別樣吸引人的味道——純正的京師和江南的味道。這樣的味道在北地,尤其是僻遠的龍門縣可真是不容易見得到的。

坐在主位的唐成把玩著手中的酒樽,一邊閑看著教坊伎家的綠腰舞,一邊不時把目光投向站在阿史德支身後的安祿山身上。

這六位胡商帶來的隨身家人不下數十,但唯一能在宴飲中進入正堂的就只有安祿山一個,他是被唐成點名叫進的,很顯然這個小家夥現在很興奮。

看著故作矜持的安祿山正隨著樂器的節拍微微動著手腳,唐成油然想起他的另一樣本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