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饒樂不饒樂;當爹不像爹(第3/4頁)

比之後世歷朝歷代的官衙,唐朝的衙門素以占地廣大著稱,龍門縣衙也不例外,以前的時候僅唐成兩口子帶著仆役住在這闊大的後衙裏總覺得有些冷清,現下卻是歡聲笑語不絕,一派融融樂樂的景象。

歸根結底,再大再多的房子總還得有家人同住才是個正理兒啊!

唐張氏及李英紈等人是由張相文一路護送過來的,昔日那個在龍門縣學的課堂上總是昏昏欲睡的富家少年如今已是從八品下階的龍門縣尉,在年初的長安科舉中其以第八名的成績高中法科進士,此後吏部關試也是一帆風順,乃至於到最後授官時那負責此事的吏部主事看著張相文的名字直發愣。

既然這個山南東道來的鄉貢生背景如此硬紮,東宮那邊為了他把招呼一路從禮部打到吏部,何以他在選官的時候要去這麽個兔子都不拉屎的鬼龍門縣,河北道龍門縣那是什麽地方,別的人不清楚吏部的人還能不曉得?按著張相文這背景,就不說在京畿道擇一縣治,好好活動下就連長安城也大有希望能留下來的。

好好的長安不留非要到天邊地角的龍門縣,這人究竟怎麽想的?古怪,真是古怪得很哪!

吏部的人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張相文自己卻是興奮得很,領了任命文狀,銅魚袋,官衣及行驛憑信等亂七八糟的諸般事物之後,絲毫沒在長安城裏多享受新科進士的榮耀,快鞭趕馬的就往家跑。

接連兩年之間,素來文運不昌的金州居然連中了兩個進士,且這兩個進士還是拜把子兄弟,金州人,尤其是鄖溪縣人湊熱鬧的心思大家自可想象,更別說這張相文還是現任金州使君的親侄子了。

張相文雖然避過了長安的熱鬧,卻沒避開老家裏的鬧騰。額滴個神哪!他這一金榜題名而歸,只把金州城,尤其是鄖溪縣城熱翻了天。

張家本就是鄖溪縣中的大戶,此番有子弟光耀門楣,那還了得!一連三天。老張家敞開大門通宵達旦的開起了流水席面,不管是誰上門,哪怕你只提著兩升麥子做賀禮,哪怕你窮的連兩升麥子都置不起,只要能說句吉利話兒就酒肉管飽管醉,走的時候還倒貼一份聞喜錢。

整整三天,滿鄖溪城裏的丐戶們可算是好好的補過了一回大年,隨便張個嘴都噴著酒氣,打個嗝都是膩膩的油腥味兒。

花的多收入更多,隨著刺史張子山也以巡視地方的名義回了老家,並親自主持了祭掃家祠的儀式後,恭賀張相文高中進士的賀儀就從滿金州各縣如潮水般匯集過來,要說那三天的熱鬧,張相文真是見人見得把臉都笑爛了,而張老夫人房裏各家閨閣們的小像及女紅足足放了兩櫃子還沒安置下。

好容易等該熱鬧的總算熱鬧完,張相文就急轟轟的要動身赴任,張老爺狠狠罵了幾句“喂不熟的白眼狼。”張老夫人淚水漣漣流了一臉盆之後,終究是拗不過寶貝兒子,再也不提什麽高中進士之後朝廷例給三個月探親假的話頭兒放他走了。

由是,帶著十八個家仆的張相文奉著唐張氏等人一路北上,這些人用心都切,是以堪堪剛到初夏就已抵達龍門,倒比唐成預想中的時間要早了個多月。

就不提龍門如今的這般繁華給張相文帶來的沖擊,他這幾千裏的過來之後僅僅休息了兩天,唐成就將楊繳、賈旭及錢三疤三人都召集過來會議,這次會議的主題很簡單,就是向張相文說明龍門縣的規劃及發展理念,此後再將縣衙當前所行諸事的進度一一備細交代清楚。

這次會議交代完後,唐成一腳就將繁雜的衙門公務踢給了剛剛上任的張縣尉,除了那些重大之事外一概不再聞問,每天一散衙就躲進內衙裏享受起家人團聚的天倫之樂來。

現在就正是如此,內衙正房中的坐榻上,穿著一身家居常服的唐成手腳著地在厚厚的絨毯上爬來爬去,邊爬嘴裏還不斷學著或牛或馬的叫聲,坐榻正中,小貓蛋兒黑的發亮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在他身上,兩只小胖手在空中抓舞個不停,每當唐成學一聲牛叫時,小貓蛋兒就會發出一串串純凈如山泉般的脆笑聲。

看到這一幕,護在坐榻邊的李英紈甜蜜而滿足的一笑後,又與坐在另一邊的蘭草交換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兒。

夫君這實在是太寵著貓蛋兒了,俗話說養兒教兒當親孫不親子,即便貓蛋兒是個女兒可以寬縱些,夫君這樣也實在是太過了,當爹的一點兒當爹的樣子都沒有,這遍天下有那個像他這般樣子。

但這事啊還就不能說,說了也沒用,夫君不是個聽不進去話的人,但不知怎麽的就是在這件事情執拗得很,這幾天婆婆,甚至是公公都說過這事,但他嘴上雖然答應的好,實際上卻是該怎麽寵還怎麽寵,看看現在這樣子甚至還有些變本加厲的跡象,只不過就是背背公公婆婆的眼罷了。